他们眼里除了绝望便是对彼此之间的情感，若不是此番苏道长的执着，便是一对壁人。

“姑娘不必为我与三郎求情，若是道长不悦我与三郎同生在这玉灵山中，我们便离开此地，此后不再踏入这里半步，三郎本就身子不好，平日里连姑娘一半的体力都未有，自然是伤不了世人，魅娘从生来便是人，后因天机成了这鬼蛱蝶，可从未伤及半点性命，若今日道长放了我与三郎一条生路，他日若魅娘见了众仙，定会替道长美言几句，”魅娘将她称之为三郎的男子护在身后，柔弱的说道。

地上躺了好一阵功夫的壮实道长翻了个身，竟打起呼噜来，苏道长见状，犹豫了片刻，伴着利剑入鞘的声音，众人皆松了口气。

魅娘喜笑颜开的忘了脸上的疼痛，离含烟掏出一罐药递给她，“这是我家大人给我的，说是可以治百病，就是不知道对你这脸……。”

“魅娘谢过姑娘，今日之恩便记着了，他日若有缘，便来报恩。”

魅娘搀着三郎说着便跪了下去，离含烟也跟着跪了下去，几人伴着礼离开时，魅娘看向三郎的侧脸，笑容很是甜美。

片刻间的喜悦，一瞬的功夫被破灭，有人落下来时踩在壮实道长的肚皮上，突袭的重量令他立马清醒了过来。

那人带着风越过离含烟及苏道长，一掌落下，先倒地的便是三郎。伴着魅娘等人惊愕的目光，他未来得及唤一声“魅娘”，身子便瞬间化为尘埃散开。

离含烟想要动手阻拦时，魅娘用了七成内力与那人拼了命，两败俱伤。

她心里一阵撞击，想起了千年前离府上下百条性命如此刻般死于自己眼下，她却护不了他们周全。

“妖者，斩立决！”那人身着一袭白衣，轻纱飘起，拂过魅娘的发髻，她嘴角的血顺着白皙的下颚线流向脖颈。

苏道长见此人便立马跪了下去，一副景仰之情，嘴里唤着，“青山道长。”

离含烟看向那出手便凶残的青山，她伸出手，灵力聚了一半，便听魅娘说道，“姑娘！万不可！如今来看魅娘命该如此，若是当初跟了鬼差回冥界，也牵不出三郎来，如今三郎幻影已散，魅娘也不独活，今日谢过姑娘之恩。”

魅娘说着便伸起手掌抚过自己胸口，将内胆取出，凭着一口气说了句，“这内胆本就不是魅娘的，如今赠了姑娘，还望莫要嫌弃。”

离含烟看着那内丹伴着周围的几束光，进了自己的身体，那魅娘便同三郎般散了开去，连一点尘埃都未留下。

“本就是已死之躯，却不叫死了的人安身，用着凡人的身子在这玉灵山中修行，痴心妄想的做着长厢厮守的梦，就算今日我不收，他日定会有道长来取她性命！你也不必为了他们可惜，那三郎本就是曼珠沙华幻化的幻影，连只妖都不算，用不着你菩萨心！”青山甩了甩衣袖，欲准备离开。

离含烟待他经过她时，拔出发鬓的琉璃簪，用了半身力气，将簪子伴着壮实道长的那句，“姑娘，不要！”插入青山的胸口处，只听他闷哼出声，却也无动于衷。

“就算是那曼珠沙华幻化而成，就算是一只小妖，也是天地共生的生命，就因你是道长，便打着成仙的名义来伤及无辜吗？！”离含烟手中的簪子沾了他的血，渗入她手心，令她揪着的心愈发强烈的痛楚。

苏道长冲过来推开她时，青山低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她。无声的捂着胸口处，渐行渐远于玉灵山中。

那是离含烟阔别千年再次起了杀心，若是留在千年前的沙场上，此刻倒地的便是青山。可她记得三七嘱咐过她，若是想要不给他生事，便不可轻易杀生，更不能寻短见。

林中有鹿声，随行的人皆叹着气离开，没人顾及她左肩的伤口，她缓慢的走出山时，入口处有一男子手持云扇，一袭红衣，眼里无任何情绪，只是那双眼睛，生来就是魅眼，与猫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