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 糊涂的冉闵(1 / 1)

强力帝王驾崩之后,帝国都会陷入混乱,石赵这次也没有例外。石虎去世前,张豺立储有功,服侍在石虎身前。张豺原本计划把有对自己威胁的亲王们以及大臣统统杀掉,结果手法太低劣,亲王中只杀了石斌,大臣中司空李农得知消息后逃跑去了上白(今河北省邢台威县附近。在此之前,发配去凉州的东宫力士一万余人由于不在大赦的名单上,在梁犊的带领下起兵反叛。石虎派姚弋仲、蒲洪、石闵等人前去平叛,在归途中与石遵在李城(今河南省焦作温县相遇。

公元349年五月,石遵在石闵等人的支持下从李城发兵,直奔邺城。基本没什么抵抗石遵就进入邺城皇宫,废黜石世,自立为帝。不久石世一家全部被杀。镇守蓟城(今北京市的石冲、关中的石苞也起了当皇帝的心,发兵攻打邺城。石闵与回归朝廷的李农一起活捉了石冲,另一路兵马擒回石苞。石冲被石遵赐死。

十一月,平定了弟弟们的石遵又打算拿石闵开刀。消息被石闵提前获知,与李农一起捉住石遵,随后石遵一家被全部杀掉。石闵立石鉴为帝。这位石虎的养孙终于掌控石赵朝廷,此时的石闵可能还不到三十岁。

石鉴即位后仍然想除掉石闵和李农,折腾一圈下来朝廷里的弟弟们都被石闵杀光了。这时征西将军、龙骧将军孙伏都准备假装挟持石鉴,再诱杀石闵、李农。结果主子石鉴倒戈,打开宫门让石闵、李农进入。孙伏都的三千死士全部被杀。此时的石闵下达一道命令: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这句话原意是六夷如果有胆敢拿起武器的,一律斩首。这便是网上讹传的“杀胡令”。六夷早期是指东夷、西南夷、西羌、西域、南匈奴、乌桓鲜卑,在那个年代已成为对外族的统称。外族,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你就是外族。石闵,拥有这个国家的国姓,竟然自己不把自己当国人,这条命令彻底抛弃了石勒、石虎的民族团结政策,彻底的把石闵自己孤立,糊涂!

石闵自绝于朝廷,随后又发布命令:赵人斩一胡首送来的,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赵人是谁,胡人又是谁?总之这条命令换来二十多万个人头。石闵只是用简单粗暴的办法争取来为数不多与自己同心的人。

公元35年正月,石闵根据谶语“继赵李”而正式改姓为李,改国号卫。石赵朝廷班子一万余人全部逃去襄国投靠石祗,李闵“杀胡”杀的可能只是底层不听话的百姓。没多久,李闵杀掉在所有在邺城的石姓子孙和他们的家人,自立皇帝,改国号为“大魏”。三月,李闵捡起自己最初的姓氏“冉”,冉闵无故下令诛杀李农和三个儿子以及一众士族,李农是石赵政权里乞活军的首领,史书没有记载李农被杀的原因,或许是谶语成为冉闵的心结。

冉闵面对的局面,靠近东晋的归附东晋,靠近前燕的归附前燕,还有部分心向继承石赵正统的石砥,剩下的蒲洪、姚弋仲等人逐步自立,冉闵能控制的仅仅是邺城这一座孤城。糊涂的冉闵,众叛亲离。

四月,襄国的石祗派兵十万攻打邺城,进兵据守邯郸。冉闵于邯郸大败石祗派出的部队,死者数以万计。石祗再次派兵十万在昌城(今河南省濮阳南乐县西北附近集结,准备进攻邺城。冉闵派遣十二万步骑在黄城宿营,冉闵亲自统率精兵八万作为他们的后继,在苍亭(今山东省聊城东阿县附近展开激战。石祗部队大败,死者达两万八千,其余全部被冉闵俘获。此时的冉闵拥有戎卒三十余万,旌旗钟鼓绵延百余里,即使在石氏鼎盛时期也没有这般威势。冉闵回到邺城,行饮至之礼,整顿核定九流(儒家、道家等九家,依据才能授予职任,儒学后人多数得到显赫的官职,可比作魏、晋之初。上述均记载于史书,不可否认冉闵的超强战斗能力,石虎大军从前燕败退时,只有冉闵的部队完好无损的回到驻地,后来又平叛梁犊等等。但是年纪轻轻孤守邺城的冉闵,自己颁布的糊涂政策进一步激化本已缓和族群间的矛盾,徒有忠心的兵将,身边能为他出谋划策的士人少的可怜,这就决定冉闵政权只是昙花一现。

十一月,冉闵带领十万步骑到襄国攻打石祗,任其子冉胤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把一千名归降的胡人分配到他麾下。光禄大夫韦謏觉得冉闵之前刚刚下令杀胡,现在又启用胡人,万一他们叛变怎么办。冉闵没听他的建议,还把韦謏和他的子孙都杀了,好一个“魏晋之初”。

冉闵围攻襄国直到公元351年二月,石祗非常恐惧,除去自封的皇帝之号,称为赵王,派出使者到前燕以及姚弋仲那里请求援军。石琨自冀州前来援救,姚弋仲派其子姚襄率领三万八千骑兵自滠头前来,前燕派三万甲卒自龙城赶到,三方强劲的士卒共计十余万。姚襄、石琨击溃冉闵派出的将领,向冉闵的大营杀进。冉闵打算出兵进击,卫将军王泰劝冉闵在大营固守,自己领兵击敌。冉闵想要听从,但道士法饶站在天象的角度劝冉闵亲自带兵出击。

糊涂的冉闵仿佛觉得自己战神附体,捋起衣袖高喊:我要亲自出战,谁劝我我就砍了谁!于是集合起全部士众出战。姚襄、石琨以及前燕部队三面夹击,石祗猛攻冉闵后方,冉闵军大败。冉闵与仅存的十余名骑士逃回邺城。冉闵的儿子“大单于”冉胤以及许多部将被石祗捉住,石祗把他们全都杀了,死者共十余万人,冉闵的草台班子基本毁灭。

此时的中原大地,贼盗蜂拥而起,饥荒严重,又出现人吃人的现象。本来石虎统治期间,官办粮仓存储了不少粮食,冉闵为了树立自己的恩德,早早把积粮发放的干干净净。石虎迁徙到中原的各族民众纷纷逃回故乡,最终能逃回去的仅十之二、三,无人再从事农耕,中原各地一片混乱。

逃回邺城的冉闵杀了道士法饶父子,肢解其尸体,追赠韦謏为大司徒。石祗派刘显带领七万士众攻打邺城,到明光宫,距离只有邺城二十三里。冉闵心中恐惧,召来卫将军王泰商议此事。王泰怨恨当初冉闵不听从自己的计谋,称病推辞。冉闵再一次带领全部兵马去作战,大败刘显,斩首三万余级。刘显畏惧,秘密派出使者请求投降,请求杀了石祗来作为报效,冉闵整顿师旅而返回。回去后便灭了王泰三族。

刘显回去后果然杀了石祗及其丞相、太宰等十余人,把石祗的首级传送到邺城,送来人质请求冉闵保全生命。冉闵在邺城选了一个热闹的路口,把石祗首级烧了。

七月,刘显又率领士众攻打邺城,冉闵再次击败了他的进攻。刘显返回襄国竟自立为帝。公元352年,刘显进攻常山(今河北省石家庄市附近,冉闵亲自率领八千骑兵解救常山,击败刘显,一路追击直至襄国,襄国内应打开城门接应,冉闵终于进入襄国。冉闵诛杀了刘显及其公卿以下百余人,焚烧了襄国的宫室,把当地百姓迁徙到邺城。冉闵终于攻克襄国,洋洋得意的在襄国、邺城、常山这些区域游玩,这也是他的“大魏”仅存的地盘。徐州、兖州、豫州、荆州、洛州归顺东晋,幽州、蓟州向前燕投降。

从公元349年石虎驾崩开始,短短三年的时间,近百万人口在中原大地的混乱中消失。我们绝不能沉浸在冉闵的“杀胡令”里,用那一点点渺小又可笑的“汉族自豪感”沾沾自喜。这百万的民众同样是我们的同胞,不要再用狭隘的民族观去评议那个混乱的年代。说冉闵“糊涂”实在是太轻了,他给中原大地带来的灾难绝不能糊涂的抹过,公元352年,冉闵的死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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