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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名学院 某不知名学渣 22660 字 2023-05-18

看着眼前那人影走过来,季玄虽觉得有些熟悉,但仍不敢掉以轻心,剑身一翻。

淡淡的月光反射下,那人的面目若隐若现,又走进了几分,方才看清。

却是素儿冷着脸走来。

她头上插着小旗作簪,红旗面遮着耳朵,造型十分古怪。

季玄放下心来,忍笑收起长剑。却见素儿抬手抛来了一件物什。

抓过一看,是三根木签,分别刻着的“上上”“下下”和中签。

“把簪子还我。”

素儿没好气的说道。

季玄也没多想,从怀中取出簪子递还过去。

素儿接过银簪,端详一番,确认无误后,骂道:“傻子。”季玄一愣。

接着她又甩过去了三根木签,竟然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正感疑惑间,原来那三签却因季玄微用力一握就断了,原来竟只是普通的木条,这次的才是真的。

“上上签能帮你挡住一次致命伤,下下签能让你短时间内法力提升一倍,中签可幻化百家任意法器。你自己掂量着用。”

月光下,素儿长发一甩,拂过季玄脸庞。青丝拂面,淡香迷眼,季玄一时痴了,回过神来,却见素儿已经盘好了头发。。

她也没着急离开,轻轻一跃,衣袂飘起,坐在树梢上,呆呆的望着冷月。

“喂。”

“啊?”

“你说每个人真的都能生有衣食,腹有诗书,不负苛捐杂税吗?”

这是季玄曾在心碑中刻下的话。季玄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如果没有,就去创造。”

“凭什么造?你只是大明如云高手中的一个小不点儿,沧海中渺小的一粟。”

“如果我什么也没有了,那就用这条命吧。我不想再有人像大哥二哥再活得那么累了。”

素儿罕见的没有再嘲讽,只是轻轻落了下来:“看你了,我不会,命只有一条,不为自己而活,多可惜。”

季玄一怔:“不是应该用来报效父母师长吗。”素儿摇了摇头:“我之前想过,现在师父变了,不想了。我没有父母。”

“我是因为灾荒父母吃不上饭,被卖给师傅的。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过不了多久也饿死了。哈哈,这么说来,我反而该庆幸。”

虽然季玄没有回复,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她却也已尽兴了,说完了,也没有告别,只是释怀一笑,飘然离去。

她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每天趋吉避凶,日复一日,没有波澜的生活。

听者欲言又止。

……

此时的司马池,已经困在城中整整一天了。

自己被妖怪看中,得以修行法术,于她这种蝼蚁自是莫大的机缘。

然而自己偏偏不争气的天资平平,如果就这样每日跟随着他们几妖南征北战,多半可能被某个修士不经意间射出的飞剑,接束短暂的一生。

如果想学成便脱离妖群,自是不可能的,东西学到了就想走?

像这样没有天赋没有资源的普通人,唯有努力和机会才能在夹缝中生存,拼尽全力的用仅有的筹码斡旋,才有可能争取到一线活下去的机会。

她本想远离这个是非,从此远走高飞,出城时却因附近村庄百姓被大肆屠杀,官府追凶封锁现场而被一队捕快阻拦。

那正是司马池作为帮凶与妖怪屠杀的村子,她曾经的家。

司马池不敢用法器击伤官府的人,只能退回城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整天她都没有谋到什么生计。

饥寒交迫的她决定赌上一把,走另一条路-翻过一座奇险的山峰,那是出了,大门唯一可以出城的地方。

司马池此时已经登上了山腰。

她将粗布衣服裹得更紧一些,浑身颤抖地继续向山上走去。

忽然前面传来人声:“老贼就在此中,诸君今日须一鼓而下!”

随即司马驰便感受到了强烈的法力波动,她暗道不好,转身欲逃。

忽然几个白衣人持到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什么人!”司马池用清脆的声音弱弱的说:“我……我是城里织布的……”

几人看他身上没有法力波动,心中略宽,和颜悦色:“即使寻常百姓,那便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儒家的名门正派。山上危险,快快下山吧。”

司马池松了口气,谢过了几人正准备走,忽然一个儒生借着微光看着司马池的面容较好,心中念头一转:“且慢,师兄弟们此人行迹可疑,且待我搜一搜身。”

“若是那老贼的同党,便得不偿失了。便是拼着被人误解,惊了百姓,也得试上那么一试。”

她刚放下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就那么一慌张,从鬼连身上偷的妖族法器忽然落了下来。

本有些迟疑的其余儒士忽然眉头一皱:“是妖器!你到底是何人?”

他们纷纷拔剑出鞘,上前围住了司马池。

司马池情知此刻再无转圜余地,果断抓起地上的法器,就地翻滚攻向几人,法器上喷射出一道黑雾。

那法器是一个黑铁蛇缠在铁球上,蛇口会冒出黑烟,是鬼镰的压轴法器,甚至能伤十三重天的高手。

而使用者在烟雾中时还能变得极小,隐去身形,所以她才能悄无声息地在众目睽睽下取走清静花。

几个儒家弟子只感觉口鼻一阵难受,睁不开眼,手中长剑乱挥,克斯空池早已无声的翻出重围,他们这般反倒是伤了不少自己人。

忽然司马池心中咯噔一声-夜色太暗,她竟然翻滚错了方向,反而是往山上了。

此时叮铃当啷的碰撞声也吸引来了更多儒生,司马驰连忙将自己藏入烟雾,山下已经被包围,是逃不掉了,只能将错就错,在山上寻觅藏身之处。

一个年轻儒生赶来之后,眼见众人浑身受伤,以剑拄地,心中一惊,问道:

“我儒家剑阵能缠住实力数倍于已的高手,便是不胜也足以自保,你们怎么伤的这般狼狈?敌人到底是何来头?是老贼的同伙吗?”

那人面目俊朗,且语速极快,正是那学院中风风火火的柳如。

几个儒家弟子羞于道出实情,好色的儒生抢先说道:“伤人者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女子,她多半是上来营救老贼的。”

柳如眯起眼睛,冷冷的说道:“既是纵横家的余孽,还敢逞凶伤人,她定然是罪大恶极,断不可留!走!”

这下司马池走上绝路了。如果几个弟子说出实情,她尚且还有生路,有机会说出实情更是脱身不难。

可既然被误会成了纵横家,和妖族有勾结,还落在了嫉恶如仇柳如手上,那便断无活理了。

此时的筹码也显得很可笑,毕竟儒家可不需要清净花。

暗处的司马池深深的感受到了绝望。

忽然她发现藏身的树林后有一个山洞,眼看烟雾即将散去,不及细想,便快速蹿向洞中。

入洞的一刻,她的身形显露了出来,好险。司马池松了口气,将几片叶子往洞口拉了拉以作遮掩。

接着她拿出火折,插在了山洞岩壁的缝隙上。

火光亮起的刹那,她只觉劲风扑面,一道人影冲来。

司马池大惊,险些出声,一只手却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感觉到那只手上有层硌人的老茧,这让她很难受。

眼看那人的手越收越紧,她白皙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道深深的手印,司马池痛苦的小声说道:“放过我……我帮你挡住他们。”

那人略一迟疑,手掌的略松,只那么一刹那,司马池黑蛇球挥出,蛇口的尖牙抵住那人的胸膛。

那人似乎没想到这弱女子竟然敢偷袭自己,眼睛一瞪,手上也再次收紧了。

只是司马池刚才那番话倒不完全是让他放松警惕,她也确有此意。

但是她也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平等才能谈合作,至少要立于不败之地,不然就算成了,自己也多半处于劣势。

此时才看清,那人是一个须发皆张的老者,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显露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你瞬间扼不死我,你伤的很重。”司马池一边忍受窒息一边说道。

那人恶狠狠的说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你也一样。”司马池感到头脑一阵眩晕,手脚渐渐冰冷,用最后的理智说道。

那人的手终于再次渐渐的松了,司马池也缓缓将蛇球收回。

她的身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她虽然冷静,却也只是生存所迫,实则心中怕的要命,要知道,两天前他还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子。

平复之后,司马池说道:“你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纵横家老前辈吧。”

司马池并不知道纵横家是何来头,只是听三妖说过纵横家先祖的威名,和那群儒生的忌惮,便感觉出此人实力定然很强。

那人哼了一声,并未否认。

“既是如此,您传我法术,我帮你挡住他们,从此我拜你为师,如何?”司马池开门见山,现在这个时候矫情不得。

那人从她三言两语就已看出司马池大致的性格来历,略一沉吟:“好,我答应你。”

简单的拜师礼后,司马池问道:“却不知师傅名讳?”

“郑风。”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题纵横家的发展史,亦或是几代弟子,而是直接传授起了法术。

司马池想的是,现在大敌当前,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郑风却还有另一层考虑-他并没有真心想收司马池为徒,只是为了渡过此次危险。因为纵横家因为人丁单薄,祖师便严令同门间不得相残。

而郑风看来这只是走个过场的权宜之计,他想司马池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以为徒弟认了师傅,师傅认了徒弟,从此便不可能再自相残杀。

可司马池虽然见识少,心中对生存法则却早已有不浅的认识,他多半也知道这个师傅不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郑风会做到什么程度,她也留有后手。

好戏即将开幕。

两个时辰后,众儒生搜寻许久,仍没有头绪。

一个弟子忽然说道:“你们快看,这片芭蕉叶似有偏移。”众人都纷纷寄了过来,柳如忙问:“在哪?”得到位置后,二话不说,直接将头探了进去。

柳如收起长剑,双手缓缓拨开叶面,直到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忽然眼前出现一阵黑雾,来势迅捷,直冲面门。

来不及躲闪,柳如便觉天旋地转,五官只觉火辣辣的,眼珠子似乎都快脱落。

其他弟子大惊,纷纷拔剑斩开叶子,一丝黑烟飘过,众人面面相觑,叶后竟然什么也没有。

柳如狂叫着站起身,拔出长剑在周身乱挥。

忽然黑雾又从侧面喷了过来,众弟子法力都不及柳如,只是闻到一点便觉支撑不住,纷纷倒地。

眼看司马池偷袭得手,郑风催促道:“良机莫失,快杀了他们。”

司马池却心念一动:我此时动手,故能杀上几个儒生,但以这等功夫,我自己多半也会重伤……不如留着他们,多学些法门。

念及于此,口中说道:“我,我害怕……”郑风看她之前如此冷静狠辣,此刻却又畏惧,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奈何自己重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儒生聚集在一起。

眼看再无可乘之机,郑风冷冷说道:“回来吧。”

听闻此言,司马池一喜,乘黑烟返回,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将雾气吹偏了,正是吹向柳如的剑气。

司马池心中大惊,黑雾却已被剑气驱散,她自己现出人形,又哪里来得及?

嗤的一声,剑尖划破司马池的衣衫,光滑的肩头上出现一道浅细的血痕。

顾不得模样,趁着众生都无法正眼时,她只能衣衫不整的跑回洞中。

那阵风的力度控制的刚刚好,既不将司马池完全往剑刃上送,又将司马池击伤。

打坐调息的郑风,看着司马池回来,皱眉道:“你以人形回来,待他们睁眼岂不暴露了?”

司马池心中清楚那风是谁搞的鬼,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低声道:“师傅,徒儿知错。”

郑风问道:“他们受了这般伤,多久才会恢复。”司马池略一沉吟:“大概在明日正午吧。师父,咱们时间可不多啊。”

“想我传你法术?”郑风一笑,打量了她几眼,却见司马池在微寒的冷风中衣不蔽体,抱着身体蜷缩在地,香肩微露,“火折太刺眼了,熄了吧。”

司马驰轻咬嘴唇,默默熄灭了火折。

……

翌日,正午。

柳如的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眯起:“众位可曾看到昨日那妖女和老贼是从何处逃脱的?”

一个弟子说道:“师兄仗剑堵住去路,他们自是不能下山,可山中又无人烟,想来他们必是在某个隐蔽的洞中。”

另一个儒生说道:“师兄,你快看,这有脚印。”

众人顿时警觉,柳如这次长了记性,拔出长剑,用剑尖刺向脚印消失处周围的土壤。

“空的,里面是空的!”儒士们纷纷拔剑出鞘,用剑尖指地。

随着柳如的渐渐愈发身下,他隐约感觉时机已到,手腕一挑。

只是一个坑洼,下面是土,没有人。

众人稍感失望,一个弟子提出想法:“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前几步的时候再走,后面是跃入洞口,没有留下脚印呢。”

有了新的思路,众人便继续向前走,在脚印方圆尺余的地方开始搜寻,用剑尖向下探,可算真正意义上的翻遍每一寸土了。

柳如跨过坑洼,再次向下探时,忽然坑洼中窜出一个矫健的身影,手上的法器喷出黑雾。

那是一个很深的洞中洞,足有三层覆盖,让人以为只是一个坑。

柳如虽然莽撞,然而实力强劲,反应极快,顿时闭上眼睛,向后肓斩,铮的一声,长剑削在了铁蛇球上。

司马池一惊,噔噔的向后退了两步,却见铁球上已经出现一道细小的剑痕。

虽能迫开大敌,可柳如身上新伤未愈,又添几分旧伤,手中无力,长剑落地,已无力再战。

此时儒士们围了过来,将司马池团团包围。

司马池当机立断,一面以黑雾逼开众人,一面捡起长剑对敌。

可此时他们已有应对之法,只见儒生们开始运剑,将剑气形成疾风,此刻司马池如果再喷出黑雾,反而会伤已身。

只能硬拼了。

司马池不和他们正面对敌,反而纵身跃上树梢,作势想逃,几个心急的弟子顿时走出包围,冲向司马池。

他们实力都不强,均只在六七重天左右,只有柳如一个十重天。

兼之身上有伤,还忌惮司马池的法器,半吊子的司马池竟然还和他们有模有样的斗上了。

纵横家的养剑是最易速成的,因为没有儒家的仁和佛门的普世这些文化底蕴,只有剑诀法门,怎样伤人最快,怎样杀人无形……却无论什么心性。

也因如此,有很多心术不正的人,入门之后用此剑法大肆杀戮,这也是纵横家遭百家这等打压的原因之一。

昨天还是二重天的司马池,剑修已达伪五重天,兼之出招谨慎将,他们个个击破,趁其不备还用黑蛇球偷袭,此刻场面竟然堪堪能够持平。

就在司马池作战的经验越发丰富,更加自信时,再一次长剑刺出时,剑身忽然不动了。

原来是柳如恢复了意识,剑灵苏醒不甘再受司马池摆布,就如那张回的铁尺一般,只是修为不深,没那么强烈。

饶是如此,也让刚刚夺回局势的司马池瞬间变得吃力。

“铮”的一声,长剑离手,司马池瞬间被逼到了一棵大树旁。

此刻她心如死灰,忽然想道:为何我会落入如此地步?

我从小生活艰难,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自懂事起,骄傲和尊严便被永远的埋葬。

直到我终于等来机会,将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一一杀绝,没想到这却是堵住了我逃生的路。

我不是铁石心肠的恶人啊,看到孤儿寡母时我也会不忍心,对付害我的人我也曾抱有真诚的幻想。

以活下去为前提做些好事,先保全自己再顾及他人,有错吗?

莫名其妙的,所有人都想杀我,害我,为什么我会走到这一步?我只是想活着!

心底那一股不甘迸发时,司马池翻身上树,纵身一跃突出包围时瞬间喷出黑雾,众生措手不及,波及大半。

然而在剑影中突围,身上还是不免受了几道伤痕。

司马池筋疲力尽的回到洞中,便听郑风嘲讽道:“莽撞。你这般不止暴露了位置,还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师傅,确实是徒儿学艺不精。”司空池默然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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