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八月初,离香港回归都过去一个月了。从开学以来,除了发生了举报信事件,其他也没什么不一样,每天就是上课、上自习、做试卷、刷习题,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任务比高一、高二更加沉重了。只剩最后一年,同学们的精神压力都很大,天天像打了鸡血似的,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就为了多刷几道题,期待着在高考的时候多划拉个一分半分。
因为我们天天被灌输:“你知道差一分半分在整个省里排名要差多少吗?你知道就可能少这一分半分就到不了重点线或者理想大学的投档线吗?”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一场刺刀见红的战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总有一大半人要被残忍地挤进桥下的深渊淹死。
周围所有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尤其是成绩相近的同学,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想方设法要挤到对方前头去,抢破头皮也要尝到胜利的美酒,而让别人吞下失败的苦果。这让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同学关系更加紧张了,每个人基本上都是自行其是,不苟言笑,谁也不搭理谁,这种压抑的气氛都快把人逼疯了。
我和川子对此嗤之以鼻,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每个大、小课间的时候从教室里逃出来放放风、透透气。然而,那天我惊讶地发现川子跟往常比有点儿不对劲。他头发乱蓬蓬的,脸色苍白,带着黑眼圈,神情憔悴,显得心事重重,跟以往阳光帅气还带着些顽皮的样子完全不同。
“川子,你咋啦?”
“哦,没事儿!”
“昨儿晚上没睡好?”
“嗯,有点儿吧。”
“咋啦?压力太大?”
“没有,我真没事儿,明儿就好了。”
“哦。”
可第二天一早我见到川子的时候,他的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更糟了。他的黑眼圈更加明显了,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更加憔悴了,甚至有点儿精神恍惚。他坐在座位上,无精打采地拿出早自习的资料。
“哎,你到底咋回事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压低声音问他。
“没事儿。”川子摇了摇头。
“别扯,肯定有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张东山、赵旭川,你们俩要说话到教室外边儿说去,别干扰其他同学上自习!”曹二狗在后面大吼了一句,瞧瞧,芝麻绿豆一样的班干部就有这么大的官威。奇怪的是,川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曹二狗有所回应,反而乖乖地闭上了嘴,开始早自习。我看了川子一眼,只好也悻悻地埋头读书。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早操,川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使眼色、打手势约我去老地方见面,这让我更加奇怪,也越发担心川子。上午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了,强拉着川子来到厕所旁的老地方。
“川子,你这两天到底是咋回事儿?!”
“没事儿。”
“你糊弄谁呢?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到底啥事儿你告诉我啊!”
“真没事儿,别瞎操心!”说完,川子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川子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皱着眉“啊”地叫出了声。我顿时感觉不妙,撸起他衬衫的袖子一看,天哪!他的胳膊肿得老高,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像涂了水粉颜料,怪不得这大热的天他还穿着长袖衬衫!我还想撩起他的衬衫下摆看看他身上,却被他一把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