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未能保护好都尉,还请都尉责罚!”
许褚单膝跪在地上,拱手抱拳,懊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尤其此刻,王昊胳膊上缠着白色的布条,胸前也裹着厚厚的一层,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血渍从里面渗出,更是如同一根钢针似的,扎在许褚心口。
自家都尉居然为了保护自己,将其置身于险地,而且身中数箭,险些要了他自己的性命,这如何能不令许褚感动。
当然!
许褚心里除了感动以外,更多的是自责。
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好亲卫军统领的职责,明明应该是自己保护都尉,却不曾想,变成了都尉保护自己。
王昊身上的每一个伤口,全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戳进了自己的心口,许褚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让王昊受伤。
“你一直在护卫我,而且护卫得很好。”
王昊自然清楚许褚没有错,他原本有机会第一个踏上冰面,换上冰刀鞋,与其余亲卫军一起,在冰面上作战。
可是
许褚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返身复战,护卫着自己的侧向,给自己突围制造可能性,而他自己则从首位,最终变成了末位。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褚承受了来自羌胡叛军的最多进攻,更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否则便是自己没时间穿冰刀鞋,需要许褚来护卫了。
许褚是以生命在护卫自己的安全,从始至终,皆是如此,而他在危难之际,王昊又岂能丢下自己兄弟的性命,独自一个人逃亡?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即便身为主仆,王昊也不可能如此无情。
何况,目前许褚还没有认主,对于王昊,许褚没有赴死的意义。
虽说王昊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许褚从内心深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公,但既然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王昊也不能太过恣意。
“起来吧。”
王昊摆了摆手,示意许褚起身。
可是
许褚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是一座委屈的小山。
王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调侃起来:“怎么,还让我起来,亲自把你搀扶起来吗?”
许褚心知王昊的身体正在恢复期,尽量不能剧烈运动,因此才不情愿的起身:“都尉,您就惩罚末将吧,否则末将心中难安。”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王昊始终保持着微笑,长出口气:“如果说非要为自己的受伤,找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也是因为自己。”
“是我错误的估计了先零羌的反应力,以为他们经过一个半月的鏖战,早已经疲乏之极,不可能快速做出应对措施。”
“可惜!”
话锋一转,王昊轻轻耸肩:“先零羌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即便有杨阿若进攻庖厨在先,他们依旧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偏僻的马厩。”
“若不是因为如此,咱们岂能陷入危难之中,又何来你护卫不力的事情,所以归根到底是我自己的判断失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仲康啊!”
王昊始终笑颜以对:“你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竭尽全力,做好你自己就是,我既然把你从许家坞堡带出来,就有责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主”
“报—!”
许褚话音刚起,便听到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王昊的目光掠过许褚,望向殿门。
但见
自家侍卫陈三,急匆匆闯入殿中,欠身拱手道:“都尉,鞠义听说您受伤了,特此前来谒见,您是否”
王昊知道鞠义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跟许褚一模一样的话,他倒也懒得再听,大手一挥,当即呵斥道:
“你出去告诉鞠义,我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让他速速回去阻止训练,若是不能炼出一支精锐,我王昊必斩他的首级,祭奠在此战中,死去的弟兄!”
“喏。”
陈三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
吐口气,王昊转而吩咐许褚:“仲康,你是亲卫军的统领,昨日未能回来的弟兄,你要将名录记号,待咱们离开凉州,返回中原时,切记要将抚恤金,派人送回家里。”
许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都尉放心便是,这一点,仲德已经安排好了,能够平安回来的将士,也已经拿到了赏钱。”
“嗯。”
“如此甚好。”
王昊彻底安下心来,摆手道:“你且下去吧,我想好生休息休息。”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亲自护卫殿门。
许褚方才出了殿门,陈三再次赶来:“将军,末将有事通禀。”
许褚瞥了眼陈三:“可是鞠义的事情?”
陈三点点头:“他非要见都尉一面,否则便不回去训练兵马。”
许褚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你且告诉他,我亲卫军因他这数百匹马而死,都尉也因此受伤,若是不能炼出一支精兵,劳资非活剐了他不可。”
“啊,这”
陈三有些为难。
这些话,明明都是都尉的话,再说一遍,怕是没什么用。
许褚眼瞅着陈三为难,干脆大手一挥:“罢了,我亲自去跟他说,你且在这里守着,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都尉休息,明白吗?”
陈三拱手:“喏。”
许褚这才放心里来,直奔县府来寻鞠义。
鞠义焦急的等候,只听吱呀一声响,来者非是陈三,而是许褚。
而且,许褚浓眉骤拧,虎目圆睁,一脸煞气,明显带着一股子怒火。
虽说鞠义知道冀县文武对他都没什么好脸,但他依旧壮着胆子走上前来:
“仲康,都尉他”
“都尉已经休息了,不见任何人。”
不等鞠义开口,便被许褚直接打断,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我亲卫军因为你的那几百匹马,死了几十个弟兄,连都尉也身中数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