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浑心里很是不服气。
汉军可以在冰面上往来呼啸,开弓放箭,没理由常年生活在这里的羌胡兵不行啊。
或许,只需要稍加练习,便能如同汉军一样,往来呼啸,纵横冰面。
如此一来,自家的士卒很多,照样可以将王昊围杀!
而只要能将王昊围杀,小小冀县,必然不攻自破,届时自己必是首功。
基于此,喀什浑才宁肯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命令队伍下河拦截!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羌胡士卒才不管冰面危险与否,眼瞅着“赏千金、官升三级”的重赏,俩眼珠子都红了,一个个飞身下马,操起马刀,便从河畔两侧直扑向冰面。
当然!
他们倒也不傻,一个个学着汉军在冰面上的模样,左右脚想要交替着前行。
可足下的一双双草鞋、皮鞋(动物皮毛制成,在冰面上的摩擦力依旧不小,虽然有些滑动的迹象,但比起汉军,简直是天差地别。
有些人直接摔了个狗啃冰,一个大字趴在冰面上;
有些人慎重些,滑了两步,却也稳不住平衡,当即一个倒栽葱;
更有甚者,险些滑倒了,又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又稳不住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总之,各种奇葩的动作,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这里看不到。
羌胡士卒拎着马刀冲上来,还没杀到一个汉军,便刺伤自己人不胜其数。
哀嚎、呐喊之声如惊雷一般平地乍起,一声接着一声,经久不息。
不过
汉军士卒可没时间看笑话,因为他们当初也如这帮羌胡士卒一样,一个个摔得比他们凄惨太多倍了,这些动作在汉军士卒眼里,纯粹就是小儿科。
他们在干什么呢?
放眼望去!
汉军士卒捻弓搭箭,一部分继续压制河岸上堵截自家都尉的羌胡兵,另一部分收起弓箭,换上寰首刀,选择近距离肉搏格杀。
他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或是心口、或是头颅、或是脖颈,总之尽皆要害,务必保证一刀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如果仅仅只是出手狠辣,还自罢了,更为致命的是,他们飞驰起来,迅捷如雷,出手快如闪电,匆匆飞掠而过,刷刷刷,劈出了不知多少刀。
总之,汉军士卒一圈杀下来,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白刀子也变成了殷红色,甚至连洁白如镜的冰面,也蒙上了一层散发着血腥味的红纱。
彷佛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从河岸上杀入冰面的数百羌胡士卒,便被杀了个一干二净,没有一人可以逃脱被制裁的命运。
“啊,这”
喀什浑凝望着满地的尸首,那双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皮不自禁抽动,身子下意识颤抖,这支汉军小队的强悍,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怎么可能!”
喀什浑喉头滚动,面色阴沉。
此刻的王昊已经杀到了河畔,在许褚的护卫下,跃上了满是尸体的冰面,七八个汉军直接将其护住,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穿特制的鞋子。
难道说
只有穿上那种鞋子,才能在冰面上往来飞驰,不会摔倒吗?
喀什浑咬着牙,怒火冲天而起,没什么比煮熟的鸭子飞走,更令人气氛的了。
可他压根没有办法,即便战马跃上了冰层,只怕也会如士兵一样,难以前行,只能成为汉军弓箭下的活靶子。
“放箭!”
“给我放箭!”
喀什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掌中马槊怒指冰面,扯着嗓子呼喊:“朝着冰面放箭,将这帮汉军尽皆射杀,不得有误。”
“可是将军,冰面上还有很多族人,咱们总不能连他们也一起射杀吧?”
“杂碎!让你放箭,便放箭,即便牺牲一些族人又有何妨,只要能诛杀王昊,便值得!”
“这”
“给我放箭!”
“喏!”
传令兵应声承诺。
下一秒。
呜!呜!呜!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喀什浑的大旗同样在空中狂舞。
河岸上的羌胡起兵纷纷换上弓弩,朝着冰封万里的渭河河面,捻弓搭箭。
已经换好的冰鞋的王昊,眼瞅着这一幕,声嘶力竭道:
“快,注意躲避箭矢,往内河方向退,快退!”
亲卫军早已经接受过箭矢袭杀的训练,因此他们在看到羌胡兵更换弓弩时,便已经做好了分散迂回的准备。
随着王昊的一声令下,亲卫军将士宛如呼啸而出的箭矢,顷刻间消失在了河畔,奔向了渭河中部,与河岸拉开了至少百步的距离。
然而
此刻的许褚方才下了河岸,根本来不及更换冰鞋,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波箭矢袭杀,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股极致的恐怖寒栗,瞬间从脚底板涌遍了全身。
“仲康—!”
“拿尸体堵住自己!”
正当许褚感觉自己必死无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
许褚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扯起身旁羌胡人的尸体,便堵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
许褚的块头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羌胡人的尸体,压根就堵不住他的全身。
而羌胡叛军的箭矢密度,几乎可以将他全身覆盖,不留任何的死角。
嗖!嗖!嗖!
刹那间,箭矢破空的声音骤然,如滂沱大雨般的箭矢朝着冰面骤然袭来,将许褚彻底地笼罩在其中,作势便要将他射成筛子!
可下一秒,一道阴影抢在箭矢落下之下,将自己笼罩,在旭日的照射下,冰面上那个雄姿英发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已经完全变形。
但是!
许褚依旧可以清晰地判断出,对方手持一杆长枪,身后的大氅被快速飞驰卷起的劲风,吹得扑噜噜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