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人的语气上,陈禹能听出来对外剑一脉毫不掩饰的不屑,对一个门派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但这是上万年沉积下来的矛盾,他一个新人又能如何?
对那数千名聚集的外剑弟子来说,他完全能理解,修真修真,谁不希望自己修的是最强道。能修内剑的话,谁又愿意去修那阉割版,删减版的外剑?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至于最终归于外剑一脉而对内剑心生怨隙,那是人心本恶,谁也改变不了的。
既然入得内剑一脉,一切程序自有安排,这一点上道人和陈禹说的很清楚,接下来的几日,他的安排如下:在入门殿办理入派手续,确定归属和待遇;在魂殿立起魂灯,从此若有身陨,门派将第一时间知晓;去事务堂确定洞府位置,新入门内剑弟子,居所洞府可开于东华峰周围方圆千里之内,具体位置还需修士自己选择;在功法殿获取内剑弟子入门必须的功法秘术,对剑修而言,最重要的《剑意真解》便在此处传授;另外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项,比如生活上的,修炼资源,授道场所,交流场地,如何接取任务等等很多东西,没有十天半月,没有专人引领,一个新人是很难搞清楚这一切的。
入门殿是一个类似报到的地方,对进入一个组织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故此,一行十人都聚在此,五名新人,五名陪伴者,陈禹在同为新人的另外几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就是出身高贵的沈璧君也很是看了他几眼,大家都很奇怪这个散修是怎么和他们一起走到这一步的?
“陈禹是吧?你还真让我惊讶呢,散修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过大道之争不过刚刚开始,一个人又如何逆天?师弟若是有意,稍后咱们可以聊聊,两个人力量总要大些。”黄冲走过来,他是想收小弟了。
“多谢黄师兄指点,待闲下来小弟必去拜访。”陈禹彬彬有礼道,所谓待闲下来就是回绝的意思,真正同意的话就直接定日子了,黄氏家族很牛,但他不想趟家族这趟混水,没必要选择就把自己卖出去,且行且看吧。
黄冲脸色有些黑,但大家族出身的他仍然很得体的告辞,没有失态,在他眼里,陈禹不过是个不懂道门深浅的小角色而已,早晚有他哭的时候。
稍远处沈璧君和她的两个跟班看到这一切,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这散修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知道谁能交往谁不能。”说话的是大秦皇子纪无命,身份高贵,只是比沈家这样的修真万年大族逊色一些。大秦帝国实力在北凉霜洲所有国家中排名前三之列,本身也是修真大家族,族中子弟很多都被派往其他大派发展,比如琅琊、柳生等派,实力强大,人脉深厚,在北凉是一股轻易无人敢招惹的势力。
“再有眼力,不过跟班的命。沈姑娘既有意在门派新人中收拢自己的力量,也缺不得些跑腿打杂的存在,不如在下为你收服于他?”说话的是原秀,丰远宗太上长老的后裔。
他们这一批五人中,除去陈禹这个白板散修不提,其他四人都大有来历,都是家族子弟,若论高下,沈氏和黄氏是一个档次,纪无命和原秀的家世便要差些。黄冲这人,看上去风采卓立,谦逊有礼,其实内心骄傲,特立独行。纪无命和原秀当然不会轻易容忍他人的骄傲和优秀,故此和黄冲走不到一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互相都有顾虑,尤其是黄氏在东华剑派那是顶尖的存在,两人既不亲近,却也不敢过分得罪。但沈璧君不同,沈氏势力在东海临洲,所谓远交近攻,有天生盟友的潜质,尤其是势力所在的崇黄真观,作为鸿蒙世界十七巨头之一,其炼制丹药的水平傲视群雄,东华剑派作为一个以杀伐为主的剑修门派,这方面和崇黄真观差距甚大,修真哪能缺了丹药,尤其是上品顶级大药,故交好巴结沈璧君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若能和其结成道侣,那未来都不用操心丹药之事,这一点上纪无命和原秀两人都心知肚明,否则以他们两人的家世,虽不如沈氏,但也不必如此巴结。
“纪师兄说笑了,璧君初入轩辕,自身修为尚不足,谈何收拢力量,建立势力?不过想着我等毕竟有同届同门之谊,若抱团一起,也能互通资源,少了他人打扰欺负而已。”沈氏贵女说的很漂亮,但内中之意还是很明白的。
原秀当然听的懂伊人言中之意,洒然一笑,迈步向陈禹走去,背后却传来纪无命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嘿嘿,就怕师兄此去,却未必如愿呢。”原秀听若未闻,两人虽然站在同一阵线,但彼此间为了得到伊人芳心,也免不了竞争,背后使些绊子,他出身道门大宗,对所谓的皇家是看不上的,也坚信在和纪无命的竞争中必能最终胜出,故对他的冷言冷语无甚反应,省的失了身份。
“纪师兄为何如此说?”沈璧君饶有兴致的问道,他们一行人来入门殿实在太早,定剑内外莆一结束,天色方亮便至,殿内的守职道人虽不用睡觉,但打坐运功是免不了的,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爱好,早食,沐浴等等。简单的说,和凡世的衙门一样,还没开门上衙呢,所以也乐的看这两人斗气争风。
原秀一脸傲气的走到陈禹身前,保持着他自以为是的礼贤下士的风度,“吾乃丰远宗原氏一脉原秀,你既入得内剑,也算有些本事,不过独木不成林,加入我们,丹药,灵石,资源,功法都少不了你的好处,沈师妹有这心思,也算你的运气,这就过来见个面吧。”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态度,这副纨绔嘴脸让陈禹哭笑不得。走了几步,原秀大概是察觉到没人跟上,于是转头疑惑道:“难不成丰远宗的面子还请不动你不成?”
“抱歉,这儿是东华剑派。”陈禹彻底无语,看来眼前这个二世祖在家族已经被宠的没边了,已经养成一切以我为中心的性格,这样的人很麻烦,麻烦的不在于他本身,而是他背后的势力。
“好胆。”原秀手已握上剑柄,但终究没有抽出来,不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是不远处几名接引道人的神识扫过来,严厉中带着威压。
“东华铁律,向同门出手者,死!”接引道人冷漠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