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清晨出发,一路无话,休息打尖,喂马打点,都由陈禹一人包了。道人一直在马车上,就连陈禹递上去的干粮都不要。
陈禹心想:“也许修真就是如此,风餐露宿。”
道人一言不发,陈禹也有点厌倦这种沉默的等待,其实他不是个喜欢被人掌控的人,干脆也不休息,日夜兼程,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苦跋涉,终于远远看到了上城的城墙。在进入上城最后的一个坡上,久未露面的道人敲了敲车门。
陈禹停下车,看着道人下车拉伸身体,静静凝视远方,良久,问陈禹道:“小子,你可懂什么是修真?”
“不知”,陈禹实话实说。
老道点点头:“北凉寒洲,国家几百,人口数不尽,可能结丹,有望长生的,十数年也就几人而已,这概率,你可知意味什么?”
不等陈禹回答,道人自顾自说道:“远处就不提,就说这宁国,几亿人口,每年感气入体踏入修真的也不过百人而已,这还仅仅只是修真的第一步,其后修行,越往上越难,真正有成就者,又有几何?老道我百年修行,仍旧结丹无门,老来只能回归故土,安享晚年,早知如此,百来年的苦修又是为何?”
看陈禹默不作声,道人叹了口气:“旁人只看修士可腾云驾雾,控火唤水,掌间雷霆,看上去那是大大的风光,又有长寿之能,莫不心生往之。殊不知修道一途,艰难无比,人前风光,人后甚至性命难保。我观你心性坚韧,多谋善断,为人低调不浮夸,从心性上来说实为修真良才,可你年纪已十五,根骨不佳,和七八岁开始修行的孩童那是差了不止一筹,如此更是修行大忌。修行修行,无非是四点,财侣法地,你是一样不沾边,硬要入此门,怕是不好善终。”
“若你再年幼几岁,凭你心性,老道也是可以勉强收你为徒,但依你现状,吾为师门门规所限,却是真不能收你。吾有几句话问你,你须真心回答。”
“上师请问,小子必不违心。”
“吾若予你一机缘,无论成功与否,你我之间因果了结,汝可愿意?”
“小子明白,一个机缘足以。”
“修真艰难,关隘众多,更兼门派林立,道统之争,与人、与妖、与鬼、与他界,更是常与人争,大道本靠人争,生死相斗,汝可知晓?”
“小子不惧生死,比碌碌无为,混吃等死来的精彩。”
“一入修真深似海,从此亲朋是路人,皆为过往,汝可知晓?”
“小子孑然一身,在世间已无牵挂。”
“如此……吾知所言,你且记下。”道人郑重道,“吾有一友,道法精深,为北凉寒洲扛鼎修真大派东华剑派下属三院之一潜渊院长老,今年九月,有一次开门收徒弟大会,吾当年对其有救命之恩,这便是你的机缘。但最终能否把我,得看你的运气,却与吾无关,汝可明白?”
“多谢道长指引,路最终还是得靠小子自己走,如何能怪罪他人。”陈禹心情澎湃,神色激昂。
道长点点头,从囊中取出半截龙形玉佩,想了想,又取出五十两黄金,“潜渊院位于宁国北面赵国境内,西北处有一道观名为五雷观,你持吾信物直接交付与观主,自有潜渊院人与你安排,这五十两金子,就算是临别赠礼吧。”
“这如何使得,已得机缘,怎能再收钱财?”陈禹大礼拜下,再想推脱,却哪里还有道人踪迹。
陈禹心中感慨,与这天师道人接触不多,但此老颇具君子之风,品行高洁,面冷心热,实为良师益友,只可惜自己福薄命薄,与其失之交臂。难道根骨和年龄对修真真的如此重要?
思来想去,也不得结果,只能按下心中惆怅,把玉佩贴身藏好,调转马头,望东港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