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没有再看陷入沉思的埃文塔斯,偏过头,劝他:“苏林,你要走就走吧,可以使用魔法的你,足以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下去,人人都会敬畏你的力量。”
“不,我想继续跟着你。”他执拗地说道。
她盯着少年的眼睛,警告道:“可是继续跟着我,可能会死。”
“可是你还没教完我,而且我也不喜欢待在太脏的地方,我待不下去的,不是我想在这个世界生活就能活下去,而是这个世界不想让我活下去。”
“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我心中的模样,我会忍不住去毁灭它,要么被它毁灭。”
“那你很狂妄啊,想让世界跟着你一起改变。”
伊莎贝拉说话时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是啊,狂妄到想要颠覆、改变旧世界,和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样。”苏林意有所指。
“你!”她秀眉翘起,坐直了身子,往苏林那边前倾,像是下一秒就会压过去。
苏林哈哈大笑,不留痕迹地往后面挪动了一下位置,“那我们可以改变一下约定吗?”
“怎么改?”她现在饶有兴趣,停下自己压迫的身姿。
“我保护你,而你将这个世界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少年的眼中满是坚毅。
“然后,让世人都知晓我的名字,都歌颂我的名字,让他们都爱戴我,而作为回报,我将会守护我们共同的、伟大的利益。”
伊莎贝拉托着下巴,“与其叫你的名字——”
“那我倒是有更好的建议,比如让他们叫你——同志。”
埃文塔斯最后还是答应了伊莎贝拉的邀约,他简单地治疗伊莎贝拉身上的伤势。
他无奈地说:“最后还是上了你的贼船。”
“你们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还是说,现在就需要我做什么?”
伊莎贝拉摇了摇头,“现在是需要你,教会我准备把它放到最开始动手,要改变当下的时局,就要从民众的思想、教育入手。过去流亡的日子让我懂得了很多,单纯的将一个跪下去的人拉起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他自己想要站起来才行,不然即使我们帮他站了起来,等没有了帮助,他还是会重新跪下。”
埃文塔斯好像猜到了什么:“那你是要”
“是的。”她点了点头,“我决定先效仿教会的做法,创办为工人们发声的报纸。”
“哪来的钱呢?而且治安局的人是不会坐视我们发表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的。”
埃文塔斯提议道:“现在的局势像是一潭死水,稍有动静都会被各方势力盯上,我们得先做点大动作,把水搅混了,才好做事。”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办法了?”
“我知道一条魔晶矿,就在邑腾林附近。那些贪婪的豺狼会为了它,互相打的头破血流。”埃文塔斯去过一幅地图,给伊莎贝拉在地图上指出魔晶矿的位置。
“这魔晶矿听起来十分珍贵,那为什么不是我们去开采它?”苏林问道。
伊莎贝拉解释道:“开采魔晶矿的准备需要太多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完全不可能吃下魔晶矿。而且以他们的行事效率,盘结错横的利益网会让他们找到符合各方利益的最佳方式,代价不过是他们最不缺的时间,而这正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等他们确认好归属,就是我们拿下卡维尼亚的时候。”
“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开采魔晶矿,还可以收获一个站起来的卡维尼亚。”
“我们要煽动工人与工厂之间的矛盾和冲突,然后发放我们的宣传手册,这样就可以趁机打下群众基础。”
“这样的手段会不会”埃文塔斯犹豫道。
“不光彩,是吧。”伊莎贝拉很认真地说:“当用不正义的手段,才能抵达最后的正义时,我欣然接受,即使让我的双手占满罪恶,这是必要的牺牲。”
埃文塔斯摇了摇头,委婉地说:“我的意思是,这个计划还是太简陋了,连如何占下卡维尼亚的规划都没有。我们需要先徐徐图之,好好琢磨一下细节,我们一旦动手就绝无停下来的可能了。”
“现在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不需要那么着急,你等我筹集一下资金。”
埃文塔斯好像很信任伊莎贝拉可以拿下卡维尼亚,苏林的目光在他们二人的身上不断来回,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那你呢?”
伊莎贝拉突然转身,问到苏林头上。
“我?”苏林突然被提问,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你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吗?苏林,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过家家吧?”
苏林只是迟疑了一会随后坚定地答道:“我愿意。”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继续跟埃文塔斯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先需要处理别的事情。”
埃文塔斯忽然严肃起来,“你是想要回去?”
“是的。”伊莎贝拉将自己手中仅剩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时候,跟我的哥哥,做一个清算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拉着苏林往门外走去。
“就走啊?”埃文塔斯在后面喊道,“不再休息一下吗?奈莉,别那么急啊!”
最后,他只能扶额叹气:“这是还没长大吗?”
苏林生无可恋地被伊莎贝拉扯着走,他不禁吐槽道:“说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你准备自己去找你哥哥呢。”
在教堂门口,伊莎贝拉把苏林拉到跟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再说一次!”
“我”苏林缩了缩脖子,“我没说什么,走走走,快去清算吧!”他想也没想就揽着伊莎贝拉的腰,快步往外走去。
她浑身一颤,上下的骨头像是酥了一样使不出劲,就任由苏林押着走了。
然后,苏林望着人声鼎沸的广场就走不动路了。车马往来不息,面前人潮涌动的这幅景象看得让他有点头晕。他不禁喃喃道:“伊莎贝拉,怎么走来着?”
“哼!”
伊莎贝拉发出娇俏的鼻音,把他偷跑到后边的手放在前面,然后挽住苏林的左边。她低下头对苏林说道:“啊——声音太小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先叫一声姐姐来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