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预计,明天早上就能到。考察队的人聚在一起,强调他们的任务安排和注意事项,我闲着没事,也在旁边听着,中途小李举了个手去上厕所,却在甲板上大叫起来:“哇靠,这什么东西?”
负责人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咬牙切齿往外走:“大呼小叫什么?就你小子事多,上厕所去甲板……”
其他人开始偷笑,负责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觉得甲板上凉快好方便是吗……天哪!这、这什么情况?”
没有人再笑了,大家感到不对劲,纷纷涌上甲板,只见船四周的围栏上,密密麻麻覆盖着许多深褐色的东西,除了几个空隙,几乎都连成了一片。有少量延伸到了甲板,像树根一样趴在地上,似乎还在动。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活物还是死物,包括那个老教授。显然来者不善,如果它只是想来做个客,没必要把整艘船都围起来,还围得这么结实。
一群人目瞪口呆,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光头他们听见喊声也上了甲板,看到这些东西立马变了脸色,大喊:“别愣着了,操家伙,把它们赶下去!”
其他人急慌慌地去找武器,光头他们已经出手了。蛮力男一拳捶在围栏上,附近一片的东西抖了抖,立即往船下缩。光头几个飞踢,最上头的东西就掉了下去。壮汉一脚把趴在甲板上的踩断了。红头发居然穿的是细高跟鞋,对着最厚实的地方使劲踹,一踹一个洞。
我见那些东西并不攻击人,也懒得去找什么武器了,壮着胆子来到跟前,抬脚对着那些深褐色的东西又踢又踹。结果比我想象的难对付,东西很硬,脚踢疼了不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等考察队的人操着铁锅铁勺冲过来的时候,这边的东西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这时,从船舱后头传来一声哀嚎:“我的妈呀……”
光头他们飞速冲了过去,几个研究生也想跟着,跑了几步大概觉得自己跟上去也没什么用,于是留下来把剩余的东西除干净。
我的攻击力和这些研究生其实是一个档次的,但我还是跟了上去。刚才看到船前头的异样时,早该想到船后头会有情况,我还觉得奇怪,这种时候秦蓁和胖小子两小孩没出来也就算了,单音节居然也没见人,现在想来可能就在船舱后。
我跑到船舱后侧,看见考察队里年龄最小同时胆子也最小的那个研究生瘫坐在地上,抬头瞪着眼睛张着嘴巴不知道在喊什么。我环顾一圈,没看见单音节,却看到前方浓雾中一大团黑色的物体浮在半空中,不停地无规律地变化着形状,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这么和这艘船对峙着。而船上许多地方已经被深褐色覆盖,比船前头的那些粗了一倍,不少已经爬上了船舱后的那面墙,聚成了一小堆。
看来,这边才是这些东西的主干,前头那些不过是些爪牙。光头啧了一声,转身对壮汉说:“走,拿枪!”
我顿觉不妙,在考察队面前,枪这种东西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既然光头决定动枪,说明这东西很不好对付。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正准备去把那个吓傻了的研究生拉起来,那团黑影突然变大了。
研究生发出一声尖叫,我仔细一看,那东西并不是变大了,而是靠近了,由于雾气太浓,依然看不清具体面目,却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这时,聚在墙上的东西掉了下来,落在研究生身边,瞬间就缠住了他,直接往船外拉。
这东西突然进攻,就好像之前没动静只是因为看不清楚,这回凑近了,下手毫不留情。研究生吓得没声儿了,挥舞着手脚被拖着在地上滑动,瞬间就到了船边上。蛮力男一把抓住了研究生的胳膊,勉强不让他掉到海里。
红头发用高跟鞋使劲踹那些缠住研究生的东西,没踹几下,四周的深褐色都开始移动起来。无数细小的嘎吱声响起,这些根状物像是一群闻到了米香的饿老鼠,齐齐向红头发他们涌去。
船身开始摇晃,我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一些相对细小的东西立即爬了过来,差点钻进我鼻孔里,我立马爬起来,抬头一看那么多张牙舞爪的东西,研究生半个身子已经被吊了起来,一只胳膊被蛮力男拽着,而后者已经自顾不暇。同时,更多的东西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顿时觉得很难过,我连它们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头顶嗖的一声,一根黑色细长物体直直射向浓雾中的那个黑影,我反应过来,是一支箭,单音节居然又上了船顶。箭射出去的力道很足,但这些东西的坚硬程度也不是开玩笑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射中了要害,那黑影中箭后猛地一缩,同时船上的深褐色纷纷撤退。这效果真是意外的好,我心想一支箭就能搞定,单音节你怎么不早出手。
再厉害的事物,也会有它的软肋,再细微的攻击,也能造成大的伤害。就好比一根针,扎在屁股上和扎在眼睛里,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我想得太美了,这东西来势凶猛且诡异,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黑影重又变大,并且不规则的变化加快了,那些根状物只退了一会儿,又带着更多的涌了过来,好像刚才那一箭只是让它有些吃痛,它把手缩回去揉了揉,然后扬起拳头要报仇。
两根碗口粗的根状物从黑影中伸出来,对着船顶一阵抽扫,抽得整个船都在抖。我大喊一声单陵,没有听到回应。
砰砰两声,两道火光闪过,一道直击黑影,一道射进缠着研究生的那堆东西里。谢天谢地,枪总算来了。船上的东西立即开始抽搐,失去了力量,光头和壮汉分别甩给红头发和蛮力男一人一把枪,四人对着浓雾中忽远忽近的黑影一阵猛烈射击。
黑影很快沉了下去,船上的东西退得一干二净,两根鞭子般的根状物停止抽打,甩向海面。光头他们还不放心,来到围栏边对着船下开了几枪才收手。我回头往船顶上张望,真不知道单音节被抽成什么样了。
船上逐渐恢复了平静,但每个人都是心有余悸,考察队的人这时才战战兢兢地出现,一面照顾已经晕过去的那个倒霉的研究生,一面对光头他们说着当牛做马感激不尽的话。浓雾中再也看不见什么,这艘船除了有几处砸痕,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令我气愤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单音节的情况。我转身想往船顶上爬,红头发喊到:“你要干嘛?”
我跺脚:“单陵还在船顶上啊,说不定都被抽成肉饼了!”
本以为我这一说,大家会顿时紧张起来,赶紧上去看看。可事实是好几个人愣着看我,好像我刚说了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红头发指了指我旁边,我扭头,发现单音节就靠着围栏站着,也在看我。这家伙站在那边一声不吭的,船舱后照明又差,我刚才还真没看见。
我收回趴在墙上的手脚,干笑了两声:“啊哈,没事就好。”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会来吗?”负责人盯着光头手里的枪,声音都在发抖。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光头皱眉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这东西吃了亏,暂时不会再来。除非,这海上不止一个。今晚不能放松,要安排守夜。”
除了老教授,金项链和两个小孩,其他人两人一组轮流守夜。一开始金项链吵着闹着要和单音节一组参加守夜,最终因为晕船被取消了资格。而和单音节一组的,是我。
然而一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浓雾消散了,大海的壮阔景象重又展现在眼前。因为昨晚的突发情况,行程有些被耽搁了,本来预计早上要到达的,恐怕要推迟到中午。我们倒是无所谓,毕竟臭虫不知道我们会去、会什么时候去。考察队的人比较着急,尤其是那个负责人,一直嘟囔着抓紧时间任务完不成的话。
十点多的时候,能看见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小段土黄色的线,快要到了。我有些兴奋,不知道这个经常淹在海里、偶尔露出来喘口气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更好奇那些有奇特功能的珊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