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见状,轻呼一声“不好!”急忙使个弹劲,撤回拂尘。
却见王本草大喝一声“过来吧!”左手向后一扯,不但卸去了那道士的弹劲,还将其从潭对岸硬扯了过来。同时,右手长刀直取那道士的面门!那道士见情势紧急,只好放开拂尘,双手成掌,隔空朝王本草击去。王本草一面出掌相抗,一面将那道士的拂尘收入怀中。那道士则借力一个后翻,落回到了原地。
王本草细瞧了瞧那拂尘丝,只见阳光下有些丝还闪闪发光,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道士的拂尘不只是用马尾做的,还有金丝银线之类的东西,怪不得他能举轻若重。
那道士失了拂尘,整个人还差点被王本草从砚台泉对面硬拖了过来,立时涨红了脸,大喝一声“看剑”,左手挽起那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剑,左手“铮”地一声拔剑出鞘,朝王本草刺去。
王本草见来剑也是一把练功剑,会心一笑;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把这道士惹急了,所以并不敢大意,连忙挥刀挡剑。那道士双手捏着剑诀,操控着宝剑在王本草身边乱舞乱刺;王本草一手刀,一手鞘,边退边挡。双方你一剑,我一刀,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那道士见自己这一手御剑之术虽然将对手逼得手足无措,连连后退,但始终伤他不着,也不禁有些心急。何况这以气御剑的功夫极耗内力,一番刀剑相搏,已经有空乏之感,于是将飞剑收入右手,身体腾空而起,剑尖化作万千耀眼的光点,朝王本草面门刺去。
王本草其时正迎着太阳,见对手这一剑如同先前的拂尘一般洒下漫天花雨,晃得人眼花,心下着恼,一刀刺向花心之处。
那道士“咦”地一声,连忙换招,剑尖在刀尖上轻轻一点,借力跃到了一旁。原来,花心之处正是那道士的手腕所在,剑短刀长,这一刀下去,定然是那道士吃亏在先。
那道士满脸凝重道:“这便是通天刀法吗?”
王本草斗志正盛,大声叫道:“这是家师自创的‘太平刀法’!”说着,扔掉刀鞘,改为双手执刀,运足内力,气贯刀身,向那道士遥遥一刀虚劈过去。
二人相隔将近两丈,按说这一刀连那道士的衣角都碰不到。却见那道士急忙侧身闪避,让开了一道无形的刀气。王本草见状,连连挥刀,逼得那道士左躲右藏,二人围着水潭转了数圈,仍是猫捉老鼠一般你追我躲。
王本草的隔空刀法使了一阵,感觉内力消耗甚巨,也只好作罢。那道士觑见此时王本草正站在通往山下的石阶之上,心念一动,连忙舞动着宝剑,隔空向王本草劈去。这一通剑舞,在极短的时间内织出了一面剑气纵横的剑网,虽然力道较王本草先前的刀气为弱,但此网十分密集,王本草见状,一时竟不敢接招,毫不犹豫地连连倒纵,左躲右闪,沿着下山的石阶倒退了十余步方才止住。
那道士站在高处望着王本草,哈哈笑道:“有我站在这里,便不会让你上得山去!”
王本草踏前一步,喝道:“轻狂小道士休夸海口,看我刀法!”王本草说着,一刀向那道士头上隔空劈去,同时脚下向前踏出半步。
那道士冷哼一声,一面避过刀气,一面反手还了一剑。王本草身处狭窄的山道,避让不便;那道士却身处转弯处,地势既平,而且开阔,闪转腾挪无一不便。王本草每劈一刀,便向前踏出半步;那道士每躲过一刀,便反手一剑,阻住王本草的脚步。一时间刀剑齐舞,寒气四射,周围的树叶纷纷下落,近处的鸟儿早惊得一只不剩。
二人对砍了二十余记,相距已在一丈之外。王本草见时机已到,忽地刀身放平,全力挥出,强劲的刀气裹挟着尘土与落叶横扫前方。那道士见状,连忙跃起避让,同时举剑向王本草刺去。王本草早已料到会有此招,连忙挥刀挡格。二人于是从隔空对战变成了贴身肉搏。
战不多时,王本草突然跃上平台,双手举刀向那道士头顶砍去。那道士原本正欲一剑刺向王本草肋下,见王本草这一刀满含力道,威力甚大,立马改了主意,双手持剑,功聚剑身,迎面与王本草这必杀的一刀对砍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响,凝聚着强大内力的刀剑重重地击撞击在一起,两件兵器顿时双双折断。二人各自被震退开去,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残兵,默然不语。
王本草见父亲用过的这把练功刀居然被砍折了,心中疼惜不已,好胜之心大盛,一声啸叫,举起断刀便朝那道士砍过去。那道士一愣,连忙举起断剑还击。二人半刀半剑,再次缠斗在一起。
然而,此时的情势又有不同。刀善砍斫,剑善点刺。刀失了刀头,威力只是略减;剑失了剑尖,却威力大大折损。那道士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劣势,却苦于身陷缠斗之中,无计可施。只见二人在刀光剑影中来回穿梭,手中的刀剑反复交接,时不时地迸射出一片片耀眼的火花。砚台泉原本平静的水面此时也是波光荡漾,天光人影变幻不绝。
斗不多时,却听刀剑交击之声戛然而止。只见那道士用剑抵着王本草的心口,王本草则用刀卡住了那道士的脖子。
王本草笑道:“你的剑没了尖,这一剑根本伤不到我。”
那道士点头道:“你的刀刃若是锋利,这一刀足以取我性命。这一战,贫道输了。”
王本草道:“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的观主了吗?”
那道士点头道:“当然!”
二人双目对视,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兵器。
那道士请王本草在砚台泉边稍息,自己先去观中通报观主,王本草欣然同意。
不一会儿,一个十岁上下的小道童来到砚台泉边,说是观主有请。王本草于是随那小道童拾级而上。
当他偶一回头,望向方才打斗过的那个砚台泉时,只见水潭上方隐隐升起了一道彩虹,虽不甚真切,却极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