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拜会(1 / 2)

乱世逍遥客 海正 7181 字 2023-05-18

清风观建于嵩山第一峰——峻极峰下,隐迹于山岚仙雾之间,自建成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三百年间天翻地覆,武林风起云涌,清风观以其一贯的独立姿态作为逍遥派的北方一支扎根于中原武林的圣地——少林寺之侧,历代掌门广施救济,好为侠义之事,在中原民间与武林中的口碑极佳。

王本草随那道童走到清风观前,只见飞檐之下,一方颇为古朴的木匾上写着“清风观”三字。王本草虽粗通书法,却见那三字非颜非柳,说不出是什么体,但仍然觉得从容雅致,如晤高士,当是某位前辈高人所题,且勾划之间隐含一股剑意。

门匾下面,大门两旁,一对赤松木板上刻着两行绿漆楹联,读来乃是:“西蜀山前别松月,东都水上遇清风。”王本草见这清风观的门脸与幽冥教有相似之处,都是古朴不事奢华之所,不似有些地方的道观,整日披金戴银,香客如织,毫无清修之态,心中顿生亲近之感。

那道童引着王本草到了会客堂,请他先休息一会儿,待午饭过后,再与观主相见。王本草只好客随主便。清风观奉上的是两菜一汤还算丰盛的斋饭,王本草料想无事,便放心地食用。

午饭过后,王本草照例坐修了一阵先天功,这是修习先天功的人每天的必修课之一。那清风观主应当也沿此修习之法,所以并没有人来打扰王本草。

秋日的午后暖意融融,经过午前的一场激战,王本草也觉得有些困乏。左右无事,便在会客堂的内室小憩了一阵,顺便无数次想像着那位清风观主会是什么模样。

未时刚过,道童来请王本草移驾“竹林雅舍”与观主相见。王本草也不多想,欣然随着那道童而去。

二人绕过几座殿,穿过一条竹林小径,来到了一片视野开阔处。其地只有竹舍三间,翠竹两丛,再往前却是断崖绝壁,从竹丛的空隙里还能望见山下的河流。

那道童引了王本草来到竹舍前,道:“贵客请入雅舍,观主正在舍中相候。”

王本草抬头一瞧,竹舍的门匾上写着两个很古怪的字,或许便是“雅舍”二字。进得舍中,只见竹舍内一桌、两凳、一道人。那道人戴一顶逍遥巾,着一身杏黄袍,蚕眉凤目,仪态从容,正坐在东窗下的一张竹凳上。

见王本草到来,那道人连忙起身让座,王本草于是坐在了那道人对面。

那道童开了东窗,王本草方看清那道士的脸面,忍不住“嘿”地一声笑道:“原来你就是观主?我不是在午间的梦中吧?”

原来,竹舍中的这位清风观主,正是方才在砚台泉边与王本草比武的那位年轻道士。王本草原以为新任的清风观主该是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道士,没想到新任的观主竟与自己年纪相仿。

那道士呵呵笑道:“在下道号玉成,继任清风观主之位只有半年。方才在山下,见阁下内功不俗,有心与你好好比试一场,怕你知道我是观主,放不开手脚,故而暂时隐瞒了身份。还望莫怪啊?”

王本草点头道:“观主说的在理。我与观主的武功,本是不分伯仲的,输赢都只是一念之差而已。”

王本草说下这番话,其实是在给刚刚赢了玉成子打圆场。却听玉成子道:“哪里的话!阁下武功卓绝,贫道甘拜下风。能与阁下这样的高手相识,实为平生快事!敢问阁下可是姓周?”

王本草一愣,不知玉成子为何这样以为,便实话实说道:“在下姓王,名本草。”

玉成子蚕眉微皱,道:“如果贫道没有看走眼的话,阁下修炼的乃是先天内功加通天刀法。这先天功的功谱只有逍遥派和汇通山庄才有,阁下既非修道之人,则该是汇通山庄的人。汇通山庄只有周氏亲族才有资格修炼,阁下不姓周,又姓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一见面就刨根问底,王本草肯定已经生气了。但奇怪的是,虽然与玉成子只是初见,王本草却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非常乐意与之亲近,就像离群的孤雁在彷徨之际突然遇到了同类一般。

教主派他拜会新任清风观主,并未多加叮嘱,只是说要与清风观交好,避免与中原武林强者为敌,为拓展中原生意打基础。看得出来,教主并没有对他的此次嵩山之行抱有太大希望,反倒是对龙镇东与张游龙的苏州汇通山庄之行十分重视。

好在临行前龙啸海已经想到了武功来源一节,有所交待,王本草遂微笑道:“在下乃是兖州府奉符县太平山庄庄主座下二弟子王本草,今日是第一次一个人下山,乃是奉师命前来拜会清风观主,意在与清风观交好,助我山庄在中原护标。”

王本草下山之前,多年来一直暗中指导他武功的那位前辈曾经二度登门,告诉他:此次下山,如果有人问他一些他不便如实回答的问题,要是不想撒谎,就把真话只说一部分,略去关键;或者故意把真话说得令人容易产生误解,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王本草不说自己是“第一次下山”,而说是“第一次一个人下山”,虽是实话,却容易让人听成是“第一次下山”。

果然,只见玉成子望着王本草,沉吟道:“第一次下山……王少侠看来不似虚言。那王少侠的这身武艺……”

王本草道:“我的武功乃是我师父口授,我自行修炼领悟得来。内功心法名唤《太平诀》,拳法乃是太平拳法,刀法乃是太平刀法,均为家师在山中冥思苦练多年而得。此番家师新立山庄,为的正是将太平武学一派发扬光大,借着护标生意给弟子们讨一口好饭吃吃。”

玉成子点头道:“如此说来,倒也不无可能。阁下的刀法,虽与通天刀法相似,但我所见的通天刀法,却并不如阁下这般雄浑霸道。阁下先前落地的姿态,不但是见所未见,甚至是闻所未闻,逍遥派的先天功法里也并无此等修行之法。天下武学殊途同归,看来尊师当真是武林中属一属二的绝顶高手啊!”

王本草道:“我们习武,只为不受欺负,凭一身本事赚自己应得的,并没有与人一较高下的意思。”

玉成子哈哈大道笑:“果然是生意人啊!不与人争高下,就不容易与人结仇,如此方能做长久生意啊!”

王本草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没想到被玉成子如此理解了一番,倒也觉得有趣,于是连连称是。

玉成子忽地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只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啊!江湖人心之险恶,非王少侠所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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