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海望着儿子求恳的眼神,微微点头:“左护法言之有道。那就待立下大功之后,再行继位!”
众坛主齐声道:“教主英明!”
这本是一句赞语,但龙啸海听来,却像是众人在宣告胜利,更似乎是公开表达对龙镇东当总坛坛主的不满。
几番呼吸之后,龙啸海暗叹“罢了,罢了。”口中却道:“这第二个目标,乃是迁移总坛,在交通便利之地寻一处所在,兴建庄园,屯积耕地,以方便与各分坛通信,并供各位长老、亲传弟子、总坛弟子居住。”
王本草闻言,心头一热。先前龙啸海提议兴建苏州分坛,王本草倒无甚感觉,毕竟与他无关;但迁移总坛这事儿,却直接影响自己日后的日常活动范围。泰山脚下实在有些偏僻,若能换到一座大城周边,自然会有许多好处。
毕成道:“兴建庄园则可,屯积耕地似无必要。总坛日常饮食一向是从太平镇及周边村庄农户手里购买粮食蔬菜,余家村的那片地虽然也有内门弟子耕种,但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再者,总坛弟子平日里各有职责所在,也没有工夫去耕田种菜呀?”
龙啸海未及答话,却听封长老喝道:“休要避重就轻!总坛是神教之根,屹立二百六十余年而不倒,这其中的秘密,恰恰是隐秘二字。咱们拿人钱财、取人性命,二百多年来,不知得罪了多少武林豪杰、江湖好汉。他们恨不得找到幽冥教的老窝然后来个一锅端!幸运的是,本教第二代教主在谋划本教这桩生意之初,就想到了脱身之计。她老人家建了余家村让总坛弟子安家;把白水观当成掩护,把后院建成总坛;在各州建分坛,但接生意的事却交给余记棺材铺来做,因为余记棺材铺里的人是本教的外门弟子,只知道以经营棺材铺为掩护接人头生意,对其他教内事务一概不知;各坛坛下弟子负责与余记棺材铺接头,但向总坛上报生意时却由坛主或副坛主亲自前往,避免了各坛坛下这些外门弟子获知总坛的位置与情况。如此环环设防,方保二百六十余年平安无事,总坛一直安好。如若把总坛迁到繁华之地,来往人物太多,难以防范,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泄露,到时怕会有大祸!”
众人闻言,竟无一人反驳。
龙啸海沉声道:“既然封师叔一下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索性再把第三个目标也向封师叔和各位说一下。本教主的第三个目标,就是为本教弟子寻找新的赚钱门路,让本教弟子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正大光明地赚钱。兄弟们经常昼伏夜出,实在是太辛苦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共鸣。
封长老起身道:“本教弟子的辛苦,我封不止何尝不知?但既然学老鼠偷东西吃,就别嫌晚上干活辛苦。正大光明四个字,从来就不是咱们这种人应有的追求。”
封长老此言一出,立时引来堂下一片唏嘘。只是封长老地位极高,他是上一代教主的弟弟,既是上一任左护法,又是曾经的幽冥三使之一,如今更是八大长老之首,连现任教主龙啸海对他说话都得顺着来,更不用说其他弟子了。
左护法张志翔咳了一声,道:“不知教主想搞什么新门路?”
龙啸海知道左护法是在帮他解围,笑道:“请问左护法,放眼当今武林各门各派,本教的武学能排第几?”
张志翔假装沉思,沉吟片刻方道:“本教武学,源自通天教,而且是通天教武学唯一完整的传承。当年通天教武学在武林中强极一时,与少林派、逍遥派并列三强,且后来居上。如今少林派已经衰败,逍遥派也连遭厄运,本教实力,已与当年的通天教相当,堪称天下第一!”
龙啸海笑着点头,又问封长老同样的问题,封长老也说可排第一。龙啸海又问堂下的内门弟子,众弟子异口同声,高呼“天下第一”。龙啸海又道:“再请问左护法,本教在当今武林的地位,可排第几?”
“这……”张志翔一时哑口无言。
封长老道:“本教一向独来独往,重实利而不务虚名。什么武林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甚至是取祸之道。”
龙啸海高声问道:“各位坛主也这么想吗?”
毕成道:“无名英雄,还不如狗熊!”众坛主闻言,一片骚动。
龙啸海又问毕成道:“毕坛主有何看法?”
毕成起身道:“本教在武林中有名无分,名声虽大,却没人真的瞧得起咱们,顶多只是害怕咱们,不敢得罪咱们而已。若论地位,甚至不如河洛双雄这样的草莽英雄,与本教的实力极不相称。本教若能一改往日阴森可怖的形象,则将大有可为。往南,可以与江南的首富汇通山庄联手,赚些正大光明的大钱;往北,可以帮助海砂帮打通西去的黄河水道,把他们的私盐运到洛阳乃至潼关以西各州。如此一来,本教弟子就不必再每天小心翼翼地掂着钱袋子过日子了。就拿今天王贤侄出山首功这事来说,本该大摆宴席、让兄弟们好吃好喝一顿的,最后却只是一人喝了一浅碗水酒,实在是……有些寒酸!”
此言一出,立刻引出了众弟子的牢骚。众弟子的抱怨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大,龙啸海不但不理会,反而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这满耳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