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多亏潘真人。”
“公子,你如何让那傅作舟自愿离开苏州?”
画舫舱内,徐景席地而坐,潘真人双足跏趺,坐在徐公子对面,两人之间摆着张矮矮的茶几,金莲跪坐侍立。
“不离开,等着苏州民变吗?哈哈哈。”
徐景抬头望向窗外,画舫已经使出望齐门,乘着三月煦风,在运河河道里漂荡。
潘道姑笑道:“还要谢唐姑娘,没她教我茶艺,也不能和姓傅的闲扯那么多。”
徐景也道:“确实也有她功劳,这丫头烹茶制茶,真有几分本事。”
潘道姑试探问道:“公子如何不把她也带上来····”
徐景听了大笑一声,连忙摆手,抬头望路边站立的金莲,笑道:“你们两个就够本公子折腾了,她还小,身子瘦弱,少儿不宜,再养几年吧。”
潘道姑和金莲噗嗤笑出声,显然是被这句少儿不宜触动笑到了。
徐景确实没有收萝莉的癖好,他知道自己很人渣,不过却想着留下一丝穿越者的底线。
“也不知傅作舟回京师,首辅和皇帝会如何处置?”
徐景嘿然一笑:“怎得?潘真人还对此人动情了?这会儿开始知道担心了?”
潘道姑一脸不屑道:“一个仗势欺人的腐儒,色迷心窍,值得我动什么情,我是担心张太岳这次没抓到把柄,指不定下回怎么算计你。”
金莲献上碗普洱茶,潘真人小心接了,说了声叨扰。
“放心,他死不了,张居正是他忘年交,两人关系匪浅,至于张太岳为他报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拿不到徐家破绽,便奈何不了我们,由他们折腾去,再说”
徐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环顾四周,盯着画舫内装饰豪奢的器物,笑道:
“再说傅作舟这下子得罪了苏州官场,上至知府衙门,织造局,下到卫所钞关,各位老爷都不待见这愣头青,连带着也不喜张居正,朝廷再想拿徐家下手,怕是不容易。”
以徐景对历史的了解,张居正虽然现在呼风唤雨,其实从内阁六科到各省府县衙门,反对他的,大有人在,很多只等一个契机,就要起来弹劾这位张首辅。
这就是万历五年夺情事件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大背景。
丫鬟金莲在旁插嘴道:“我若是他,大不了和少爷鱼死网破,留下把柄,以后不得一直受少爷控制?”
徐景嘿嘿一笑,对金莲点头道:“你说的是,鱼死网破也是条路,不过傅御史显然不会走。眼见得苏州民变在即,他若是不走,我便立即给他加条通倭的罪行,苏州大牢里还关押着倭寇井上十二郎,舅舅管着苏州府刑名事务,只要一个时辰,便能让这井上咬住傅作舟·······到时他不止性命不保,张居正一手推行的新政,也要受连累,这才是最要命的。”
“为大局着想,傅御史最终还是选择独自承担了所有。吃了哑巴亏,签了名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而且,”徐景放缓语速,阴阴笑道:“我让傅作舟回京师后,上疏举荐海瑞出山,并告诉他,只要促成此事,便将其他供词都交还给他,以后互不相扰,就当没有今天这事儿。”
金莲听了,连忙又问道:“少爷这么奸猾·····这么睿智,他怎么会信你?”
“当然不信,所以本公子就当着他的面,发了个重誓,死全家的那种。”
潘真人和金莲同时张大嘴巴,像看怪物似得打量徐景。
徐景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尤其牵扯到生死鬼神之类。
潘真人诧异道:“还以为你要敲他银子,或让他回京多为徐家说话·····让海刚锋出山,这算什么道理?”
潘真人虽不知什么朝廷大事,不过海刚锋的名声,她自然是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