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可笑,谁进大牢还不知道,我且问你,今日是何日?”
傅作舟无心和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多管闲事的公子纠缠,上前一把推开,没想到那公子身子竟然纹丝不动。
“你要作甚?”
徐景笑呵呵的望着傅御史:“既然傅御史贵人忘事,我便替你想一想,今日乃是慈圣太后寿辰,你知道慈圣太后最信什么?”
傅作舟脑袋嗡一声,顿时全部想明白过来,他在京师时便听过当今太后信奉道门,这也难怪,我朝皇帝信奉道教由来已久,不止是一个嘉靖皇帝。
如果真是慈圣太后寿辰,如果事情闹大,传到京师,自己在慈圣太后寿辰这日,当众凌辱潘真人,他这个御史就算是做到头了,不仅如此,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
本朝以孝治天下,便是慈圣太后对此不闻不问,小皇帝也会替他母后出这口气。
“傅御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这么多人听着,到时候不定传出去是怎样?”
徐景边说边拉住傅作舟的手,推开密密麻麻挡在周围的人群,来到隔壁一个房间,屋内只有一个手执戚家刀的家丁,然后就是傅作舟和徐景。
屋子中央堆着三口箱子,两大一小。
徐景对着左边两口稍大一些的箱子,和颜悦色道:
“傅御史,按说你在京师做京官,我在苏州做公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为了个虚名,去斗个你死我活。”
傅作舟不屑一顾,根本不拿正眼看徐景。
徐景一点也不在乎,继续道:“本公子喜欢直来直去,傅御史请看,这里有三个箱子,左边两个大的,里面是五百两黄金,还有一箱子东珠和古董,有不少是当年查抄严嵩父子,流出来的宝贝,你应该知道值多少钱,傅御史来苏州一趟也不容易,本公子还没给你接风洗尘,这些礼物,全部赠予御史大人,权当是交给朋友,你就此离开·······”
傅作舟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住徐景的脸:
“你们苏州府一十八家,豪强劣绅,个个罪该万死!当年扳倒严嵩,便宜了你们,你们在这隆庆六年间,串通织造局、钞关,勾结二十四局太监,到底捞了多少银子?!害了多少百姓!”
傅御史唾星飞溅,门口站着的来福,缓缓拔出戚家刀,锋利的刀刃反射着阳光,照的人眼睛睁不开。
徐景冷冷一笑:“苏州十八家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现在就是眼前的事儿,别在这里给我装蒜!”
“滚开!你这为虎作伥的恶贼,早晚不得好死!”
徐景伸手摸向第三口箱子,笑盈盈道:
“看来傅御史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非要选第二条路了。”
傅作舟哼了一声,有些好奇道:“这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徐景云淡风轻道:“没什么?无非是几封信而已,御史大人不必担忧。”
“信?什么信?”傅作舟满腹狐疑问道。
“哦哦,就是些万民书啊,钞关。织造局的弹劾啊,还有府县各衙门的弹劾,对了,还有沈掌柜的弹劾····”
傅作舟怒道:“弹劾?弹劾什么?”
“强抢民女,不,是真人,纵容属下收受贿赂,欺压苏州市民,险些酿成民变,囤积居奇,盘剥百姓,还有什么···对,通倭。”
傅作舟暴跳如雷,这些罪名和自己根本没一点关系,现在让这个态度可恶的公子全部说到自己头上,他顿时觉得怒火中烧。
“强抢女道士,这条罪名,至少几百人可以作证;你属下一个卫兵,已被我买通,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见,另外,你这些天以巡查为名,扰民不轻,耽误三街六市做不成买卖,大家对你早就恨之入骨,你这次玷污潘真人,外面百十号人正在闹,我说苏州民变在即也不为过吧。至于通倭嘛,罪证都在你住过的会馆卧榻的某处地方藏着,就看傅御史是否愿意让我们帮你找了····”
说到最后,徐景总结道:“总之,上面这些罪行,哪怕有一条成了,你这辈子的仕途便完了,对了,还有慈圣太后寿辰那事儿,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这一条可不止是罢官,很可能要杀你头的。”
徐景像是安慰失意的人,走到傅作舟身边,大咧咧搂住他肩膀,笑道:
“一念之差,生死之间,还望御史大人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