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王府举行家宴,为徐景接风洗尘。
“徐公子,请。”
客厅香烛辉煌,锦帐绣幕,墙正中挂着中堂牌匾,居中悬着王家祖上遗像,皆是披蟒腰玉,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
祖像下面提有对联: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力卷圣贤心。
徐景心道:王家果然是簪缨世家,祖上做官的真不少。
小厮丫鬟分东西站定,男东女西,正厅站了十几个人,地上铺了红毡,角落放着几个鎏金珐琅大火盆,天还有些寒意。
主位设了个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黑狐皮袱子搭在上面,却是没有人坐。
挨着主人位置,两边两面相对七八张雕漆椅,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为首椅上坐着个身形精瘦的男人,便是先前接待徐景的王府管家。
朱氏不在,徐景没觉得惊讶,按照《礼记·内则》:“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男女到了七岁便不宜一起在坐席上吃饭。
王家毕竟是世家大户,男女之防肯定颇看重。
“夫人让小的给徐公子接风,请。”
管家请徐景坐下,早有丫鬟上来倒酒。
一桌子玉盘珍羞。
徐景吃了块酒酿清蒸鸭子起来,呷了口十年的老绍兴酒。
鸭肉皮白柔嫩、肥而不腻,绍兴酒芳香醇烈,走而不守。
心道:徐家的厨子该换了,以前做的都是什么猪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丫鬟端上小巧精致盘子,管家介绍道:
“徐公子,这是占城国新进的胭脂米,米粒研磨成粉,用铜钱大小的莲叶,加上鸡皮熬制而成,鸡汤一起蒸,最是滋补,你尝尝滋味如何?”
康道咸哪里见过这世面,看得眼都直了。
“公子?”见徐公子筷子停在半空,李管家一脸诧异。
“哎!”
徐景捧着那碗来城米饭,脸色愁苦,仿佛碗里装的是黄连:
“睹物思人,也不知小姐吃了没有?如此美味佳肴,良辰美景,她却不能相伴,委实可惜!哎!”
徐公子拎起酒壶,仰着脖子灌下两口。
管家像看怪物似得盯着徐景,康道咸连忙上前,一把夺过酒壶,顺带给自己满上。
“公子,莫要失礼了。”
周围丫鬟低声窃笑。
“公子何必心急?过几日便是你和王家小姐的大喜日子,又不是科考做文章,不争那一朝一夕。”
康道咸边说边啃烤鹿肉,香气四溢,一个胖丫鬟竟流出了口水。
“康先生此言差矣,我已迫不及待,等王家小姐,已有十九年了,魂牵梦萦,恨不能现在就相见!”
周围哄笑。
“去!都退下!
管家挥退丫鬟,放下酒杯,一脸歉意道:“公子,实不相瞒,你和我家小姐这亲事,恐怕······”
徐景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三月二十八不是良辰吉时?那便提前几日,徐家已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