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纵还礼,亲自将她送到门外。
“娘子,我们等你回来。”
“回去吧,大家都回去吧。”
冯蕴车上其实备了不少药。
小满抿了抿唇,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我后来想过,我们能死里逃生,还有如此这般富足舒适,全是因为娘子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娘子了,这才能带着我们过好日子……”
冯蕴睁眼看了下,没有唤它。
“有吗?”
“在花溪住得太久,竟是不忍看它再燃战火,毁于一旦……”
汪嫂子这起了头,紧跟着便有不少人上来送东西,冯蕴一看这架势收不住,笑着一一拱手拒了,赶紧吩咐葛广启程。
任汝德抿住嘴巴,哼笑。
“老姚特地配的,去西京路途遥远,又极颠簸,这里面有擦的药膏,吃的药丸,还有醒神的香囊,娘子要是有个头昏脑热的,都用得上。”
“娘子走了,还回不回来……”
她从不认为自己变了,包括这次去西京。虽是裴獗的缘故,私下里她也权衡过自己的得失,为出行找了许多理由——看骆月和她的孩子,看一眼端太后为人,了解一下西京局势。
小满的语言很是朴实。
金戈:……
她轻轻抱住手炉,微微带笑,像是告诉小满,又像是告诉心里的那个自己。
小满吐了吐舌头,靠坐在侧,在马车的颠簸里,微撩帘帷看了许久,突然幽幽地一叹。
几乎没有什么修饰,只把她观察到的和感觉到的说了出来。
“有啊。”小满认真地点点头:“要是以往,娘子是说什么都不会跟大王去西京过年的,但现在娘子去了。”
“有娘子的话,就放心了。”
冯蕴笑道:“你以为它是你吗?”
“仆女恍然想起当初我们出城投降,惶惶不安的光景,如今回想,就好像昨日的事……”
依依惜别,有人眼眶都湿了,也有心思重的,看冯蕴几辆马车,随行者众,很不放心,试探着问她:
“母亲走前留了家仆,我衣食无忧,王妃可放心上路。”
萧呈让他听命于任汝德,其实也有反向监视任汝德的意思。这些日子相处,他发现任汝德确有人脉。不说其他,单就消息来源,便让人望尘莫及。
“娘子突然离开,该不会是安渡又要打仗了吧?”
“先生又要为难了……”
更有人,在私下里怀疑。
冯蕴心里一跳。
小满挡在她面前,没有撞到,但还是把她的瞌睡吓醒了。
金戈蹙着眉,“先生怎么说?”
却如一记重锤,落在冯蕴的心上。
小满忽地又扭过头来,看着冯蕴,“现下,娘子又变了。”
这话说得不假。
直到马车突然停下,冯蕴的身体往前一倾。
慢慢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车辆停在长门外的村道上,两侧挤了不少人。
“仆女也说不清楚,就是变了。”
然后,她看到了人群里的任汝德和金戈……
远在台城的齐君,到底知不知道真实的情况,金戈也不清楚。但这么久以来,任汝德都好好地吹着牛,没有遭到训斥,至少说明一点——陛下爱听。
冯蕴阖着眼皮:“我睡一会儿。”
“走吧,我们也回了,你不是要去给你的孔娘子办年货?”
冯蕴朝他行了一礼,告辞出来。
任汝德瞥他一眼,“有何为难之处?”
这是她的出行习惯,但还是收下了。
小满却有些担心,“这些路崽崽可不熟悉,不会走丢吧?”
金戈看他一眼,应声称是。
任汝德轻哼一声,“雍怀王夫妇各怀鬼胎,王妃不满雍怀王独自返京,心生怀疑,三日后率部曲尾随而去……”
冯蕴是花溪的主心骨,花溪能变得现在这么好,全是倚仗她,很多人都怕她离开不回来。
得了她的承诺,大家都换上了笑容,恭祝平安。
两人相处得一团和气,有说有笑,再回想濮阳纵刚来花溪的那一天,天壤之别。-
花溪人得知冯蕴要走,纷纷赶来送行。
冯蕴睁眼,“发生何事?”
小满没有回答,打帘子去看。
葛广在外面说道:“前方路堵了,我让人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