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蓉让男人勾走魂儿了,半夜说梦话,还在叫少堡主,听得我这个单身狗从头麻到脚……今夜睡不好了,明日不写札记,累。”
可最终,都会烟消云散的。
但要论人品和担当,冯敬廷拍马都赶不上涂伯善。
裴獗抬头,察觉到她的情绪,神态放松一些,摇头。
这是哪条筋又抽了?
仆从刚将早饭上桌,裴獗便提着辟雍剑迈入了院子。
她又叹息一声。
“啐,是你阿母没个正经,常玩笑我……”
这就是她方才犹豫,要不要给冯蕴看信的原因。
冯蕴沉吟一下,决定找机会问濮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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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宜嫁娶。
冯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下略略一怔。
她从屋外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没有去动他,径直洗漱,换了衣裳,回来便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账簿。
“我跟她是真的分开太久了。我从未想过,涂山一别,竟是永远……”
信上所写,是何人?-
冯蕴顶着星光回屋,裴獗已经睡下了。
她打个哈欠,将账簿收在抽屉里,又去拿裴獗搭在橼上的外袍,原是想拾缀一下,不料一个小瓶从里面掉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
又在半空中停下,那悸劫的情思转瞬即过……
她瞄一眼冯蕴,声音更低了几分。
然后,凭着模糊的记忆,给出结论。
冯蕴看小满一眼,备好了温热干净的帕子,端过去给他,笑道:“恰恰好,要吃饭了。”
“看了你就知道了。”
冯蕴微微一笑。
次日醒来,裴獗不在身边。
涂夫人说着便哽咽起来。
要论长相,涂伯善远远不如冯敬廷。
冯蕴心里微微一动。
从札记上看不出什么。
至于说什么心上人……
这个她还真没有想过。
她弯腰捡起来看。
“这些年我常常会想,她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可许了人家,可生了儿女,夫妻可还和睦,子女是否乖巧……我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过,她早已不在人世。”
在信的最末,她一反前面的戏谑语调,凝重地说,自己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她还有冥冥中赋予的使命,必须得去拯救苍生,让倪蓉不要找她……
她不也一样狂热地喜欢过萧呈吗?
难道是嫌她昨天夜里回去得太晚?
木桌上的小瓶子也不在原位,想来是被他带走。
“大王。”冯蕴伸手,搭在裴獗的手背上,眉头蹙起,“可是身上哪有不适?”
涂夫人闻声,脸色突然沉寂下来。
冯蕴默默为她递上一张帕子,眼角湿润。
冯蕴侧着身子,手撑着脑袋,观察他片刻,困意袭来,躺下去便睡着了。
可冯蕴知道,在这一点上,涂夫人多虑了,阿母肯定是正常的,比正常人还正常。
“啧啧……”
其实在无数次思念阿母的时候,她都会问自己,她的阿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声音与平常没有区别,冯蕴沉吟一下,道:“我昨夜看到你身上带着药丸……”
她将卢三娘子离开涂家坞堡时留下的信,推到冯蕴的面前。
冯蕴很难猜度,十五六岁的阿母,会不会芳心萌动,也喜欢上了年轻有为的少堡主,但因为是好姐妹喜欢的男人,这才克制下了情感,直到离开……
那她就要测一测了。
接着第二日,她又写:
“还是写札记吧,不然就只能看蓉娘思春了。”
他说着便回屋去了。
冯蕴一笑,涂夫人的脸就红了。
涂夫人叹道:“离开涂山前的那一段时间,她整日整日不出门,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这种酸话可就不太像是裴獗说得出口的了。
冯蕴不跟他那刀子似的眼神对视,慢条斯理地接过小满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睛明亮,笑容温婉。
“吃罢,夫郎,别让长姊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