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夫人当然不知道她上辈子的事,就这辈子的恶行来说,她认为冯蕴不该这么做。
尤其借由一桩小事将渠儿软禁昭德宫,是完完全全陈夫人出的主意。
很多事情,涂伯善在前面,涂夫人在后面,旁人只道涂堡主厉害,却不知涂夫人才是不露圭角的奇女子。
涂夫人大喜过望,“那我便厚着脸皮,一睹为快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欣赏。
涂夫人在冯蕴的带领下,四处走了走。
冯蕴轻笑一声,“夫人开明。”
她的初衷,原本就是要做一个坞堡。
“夫人要是不嫌弃,我们书斋一观。”
她十分好学,坞堡里很多东西超前的设计,都出自于她。
这里美景如画,人人带笑,面容幸福温暖,行走其间,仿佛置身于没有纷争没有痛苦的世外桃源,安逸自在……
涂夫人在涂家坞堡,被丈夫宠着,被属下爱戴,但她可不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花瓶。
涂夫人低头,看着她雪白的小手,忍不住便拉了过来,亲昵地道:
朝廷现在对坞堡的态度一直很敏感。
“这哪里像是一个小村庄,比我们涂家坞堡都热闹。改明儿我定要用我的体己钱在这边置二亩地,修个小宅子自住,跟老涂吵架的时候,就搬过来。”
因为摆流水席的缘故,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得像集市一样,空气里仿佛还飘着食物的香气。
裴獗不声不响,这些事并没有在民间引发关注,但涂夫人和涂堡主心里是有数的,所以,这次敖七的婚礼,他们不仅上了大礼,还特地跑了一趟长门。
她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夸赞。涂伯善却是走到中途,就向冯蕴拱手告辞,去了淳于焰的云庄拜访。
涂伯善大笑,“你看你看,岂不是又来了……”
“别胡说八道,把阿蕴吓倒,饶不了你。”
一是渠儿。
他们三者之间,有一个链条——陈夫人出主意,冯莹吹耳边风,萧呈做她们的靠山。
虽然阿母死的时候她年纪小,可冯敬廷和陈氏勾搭成奸,导致阿母积郁痛苦,冯蕴仍有印象……
涂伯善在旁笑道:“她在家也时常念叨你,夸起你来就不停口,今日总算过来,可以当面夸了,你就满足她的心愿,让她一口气夸个够吧。不然回去,遭殃的又是我的耳朵……”
他不在,涂夫人更来劲了,怎么看冯蕴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觉得花溪长门比涂家坞堡好。
二人相视一眼,如忘年之交,相携并肩前往书斋。
二是因为她的阿母。
涂夫人道,“正因如此,才别具风情。”
重生归来,冯蕴只当自己捡回一段寿元,已不在意那些世俗流言,对冯家更无半分亲情可言。
其实,在责罚陈夫人之前,她仔细思量了许久。在打与不打之间,反复权衡,最终才下了“打”的决定,那内心的纠结,全然不是脸上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
这两天,冯蕴已然听了太多这样的论调。她从不解释什么,但对涂夫人,她突然想说。
“怪不得有人说花溪即天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世俗伦常,人言可畏……
另外就是阿母的惨死,很难说没有陈夫人在冯敬廷和冯家人背后指手画脚……
涂堡主只得一妻,涂夫人没有经历过夫郎变心,自己跟小妾争风吃醋的事情,但活了半辈子,看过的,听过的不会少。
“夫人也听说了?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冯蕴所知,西京朝廷治下,已悄无声息地取缔了好几个大小的坞堡……
但打的原因只需要两个——
“听老丛说,阿蕴所学,都是受了母亲的教导。阿蕴的母亲,曾带五千书卷当嫁妆,不知此事可真?”
而冯蕴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她长期与涂家坞堡和丛文田的往来,以及前世今生在涂家坞堡小住的经历。
她猜到涂夫人会对自己的书斋感兴趣,盛情相请,但没有想到,涂夫人只在书斋里待了一刻钟不到,那张白皙的脸便渐渐泛红,越来越红,肉眼可见的亢奋……
冯蕴犹疑:“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