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寿低声道:“爷爷,知道了。”
一家人进屋后林高著问道:“对了,打赏的钱备下了吗?这一会可不能少了。”
林延潮捉弄般看了一眼林浅浅,林浅浅气得一跺脚,当下走到林高著面前低头道:“爷爷,昨日去倾销店,用整锭银子都换了铜钱,备下了好几千钱呢。”
林高著笑着道:“这也差不多了,待延潮中了秀才,备个几万钱都不够了。”
说到这里林高著朗声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叔在一旁添趣地道:“按照爹你这么说,延潮中了状元,不是要撒出去好几千万钱了。”
林高著愣了一下,然后道:“若延潮真中了状元,好几千万钱,也要给啊!人凡有了喜气,就散给人啊,让大家都沾一沾。以往帮过你的人,甚至对你有一言之善的人,咱们都要记着心底,想着报答。做人不可忘本,更不可忘恩。”
听了这朴实的话,林延潮,林浅浅都是点点头。
下面林高著就张罗起来道:“赶紧布置布置,茶果,零嘴都要备好,桌子凳子都去街坊那多借来几张,再去借来香案,堂里正中不要放地方了,待会报贴挂在这里……”
林浅浅见了,笑着对林延潮道:“早知爷爷这么熟稔,我们昨日就不用瞎忙了。”
林延潮却叹了口气道:“当年我爹中秀才时,家里也是想必这么摆的。当时爷爷一定很高兴!”
说着林延潮看向林高著,兴高采烈在操持着,顿有几分伤感。
林浅浅听了依在林延潮身旁道:“延潮,你能有今日,他们一定很高兴。”
林延潮握住林浅浅的手点点头。
而街坊邻居,也是知道林延潮府试过了,平日与林家相好的,也是聚到林延潮家里道贺,并且帮忙收拾屋子,几个男丁自告奋勇,去厨房端茶送水,还去厨役市请了两个厨子,在家烧汤,准备酒席。
如此大娘和浅浅两个女眷空闲下来,就上楼等候消息。
家里收拾停当后,众人就坐在家里等候起来。
三叔先是跑到巷子口那去等着,而爷爷,大伯都有同僚要来,就站在家门口那迎候。
过了一阵,爷爷和大伯那些同僚,都是提着贺礼上门来了,爷爷和大伯就招呼这些同僚到后院的正堂坐着聊天,马上就有人出来端汤送水。
众人等了一会,仍不见报录的消息,林高著笑着对几名属僚道:“发案还没真快,几位宽待。”
属僚们纷纷道:“属下巴不得多等一会,多等一分,添一分喜气。”
众人都哈哈一笑。
又过了一阵,这时候门口三叔大叫地跑了进来道:“报录的来了!报录的来了!”
众人一提精神,几十人一并都是迎到门口去。
但听着巷子口那边,远远吹唢的声音呐滴答滴答响起,并越凑越近。
林高著等人脸色笑意更浓,就等着对方入巷子来,不过听了一阵那唢呐的声音又远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诧异,林高著道:“不会咱们家偏僻走错了地方吧!三郎,你快去看看。”
三叔当下连忙跑去探问,不一会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道:“爹,我问了,是巷子另一头的陈家,取了府试第二十一,报录人是往他家去的。”
众人听了只能是返回屋子里继续等候,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倒是林延寿抓起果盘里的点心,胃口很好地吃了起来。
大伯见了斥道:“还在吃,你都吃了,别人怎么办?”
林延寿口里嚼着道:“爹,你放心,不会有人来了。之前和你说了,你又不信。”
大伯当下气得把林延寿拉在地上,见大娘眼一瞪,也不敢动手收拾儿子。
就在众人等候之际,外面突有人问道:“这是林延潮,林公子的府邸吗?”
门口迎候的三叔大声道:“是啊,你是报录的啊!”
那人气喘吁吁地道:“你们家可让我们好找啊!我将省城都绕了半圈,才到地头。弟兄们,嘿,别喘气了,快吹打起来!”
“捷报贵府老爷林延潮,蒙福州知府陈,取中为万历三年福州府府试第一名!”
“我的天啊!”林府的人不约而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