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接到消息的王安石。
王安石闻讯后竟是持信半响不语,王雱,王旁都是稀奇。
王安石与韩琦关系并不好啊。
二人的梁子是王安石在韩琦幕下时结下的,那时候二人便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王安石为中书舍人时就封驳过韩琦的命令。后来苏辙制举,王安石拒绝为苏辙草拟制书,同时影射韩琦为汉朝权臣王凤。
又因鹌鹑案,王安石与韩琦更是扯破了脸。
王安石为相后,韩琦一直在朝野反对和抨击他的新法。如今韩琦死了,王安石应是称快才对啊。
王安石对他两个儿子道:“其实陛下倚重我,也是因韩琦在野之故。”
王雱,王旁二人闻言不由恻然。
顿了顿王安石道:“当初官微身卑,不知道为宰相之难,如今为相七载,终于知之。韩公德量才智,心期高远,诸公皆莫及计也。”
说完王安石长叹一声。
王安石如今自承看人确实不行,一个是章越,一个便是韩琦。
其实想想当年之事,韩琦一直屡屡照拂自己,并容忍自己对他的冒犯,但王安石偏偏不识相,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韩琦。
到鹌鹑案时,大理寺,审刑院将矛头都指向王安石,认为他是犯了傻。
王安石当时应表一个我错了的态度,但老王偏偏起了性子,如同中二少年一般坚持,我没错,错的是所有人,我拒绝道歉。
最后韩琦给王安石台阶说此事就算了。
按道理王安石应就如此向韩琦道谢,但王安石也不去。
数年后吕诲便以此事为借口弹劾过王安石。
王安石也为当初所为的事买了单。
王旁道:“爹爹,韩侍中人死不能复生,写几句挽词聊表心意便是。”
王安石点点头,当即挥笔写了首挽词,其中有一句‘心期自与众人殊,骨相知非浅丈夫。’
写完之后,王安石觉得不能尽其意,当即挥笔又写了一首。
两朝身与国安危,曲策哀荣此一时。
木稼尝闻达官怕,山颓果见哲人萎。
英姿爽气归图画,茂德元勋在鼎彝。
幕府少年今白发,伤心无路送露輀。
王雱,王旁看王安石最后一句,不由为王安石难过。
王安石这次复相入京,路过瓜州时凝望扬州,想起当年在韩琦幕下的日子作了一首诗。
白头追想当时事,幕府青衫最少年。
两首诗合在一处看,顿时觉的伤感无限。
韩琦已作鹤西去,当初幕府少年如今成了宰相,他们同样面对是积重难返的国势,同样面对无数官员和百姓的质疑,同样是天下没有几个人了解他们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想要治理好国家的苦心。
王安石此刻为韩琦难过,何尝不是为自己难过呢?
……
而此刻身在宫中的官家得到了韩琦甍的消息,心情是且喜且悲之。
他忘不了变法遭到韩琦反对时,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说韩琦起兵清君侧。
更有甚者如吕公著将此事信以为真,居然上疏天子言:“朝廷摧沮韩琦太甚,将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
这将官家吓得是惊慌失措,还真以为韩琦奉了两宫太后密令带兵进京废除自己。
韩琦一死,一个潜藏的对手便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