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杏花村有一座小山,貌似一只卧着的大肥猪,人们将这座山叫做肥猪山。肥猪山是东西走向,在山东边的村庄叫梨花村,杏花村在山的西边。听这两个村的名字,就知道当年植被茂盛,大树浩瀚的景象。人们都说,杏花村在肥猪山的猪头这边,所以这个村的人聪明好斗,但不会赚钱,日子过得很紧巴;梨花村在山的猪臀位置,所以这个村的人有经营头脑,户里过得比较富裕。
两个村拥有一座山,为确定山界,远古的老人们还是很聪明的,山顶上建有一个小石屋,在山顶中间对着石屋有一条小路,老人们就以这条小路为两个村的山界。多少年了,两个村没有因为山界发生过纠纷,即便村民开垦山地越过一步,那家栽树扩宽地方,大家心照不宣,也就默许,顶多适当拿些补偿。
进入八九十年代,境况悄悄发生了改变。当杏花村的人们与土地打交道、与坷垃头急眼的时候,过着仅有吃喝,没有钱花的日子。梨花村的人们已经不把精力放在地里了,他们看中了这座山。几个村民在山上开起了采石场,开山卖石头,搞石子加工。这么一来,山的两边就是两重天。山的西边冷冷清清,而山的西边梨花村,机器隆隆,炮声连连,人们大多买上拖拉机,或者汽车,依靠这个山发家致富。
山石资源不是取之不尽的,疯狂地开了几年,靠近梨花村这边的山全开光了,就慢慢向山界逼近,而且开山放炮落下的石头,经常骚扰着附近的村民,有时把房顶砸漏,或者砸毁院子里家具,给村民造成很大的不安全感。有时村民在山里干着活,一声炮响,石块雨水般地从天空落下来,人们担心有朝一日石头落在谁的头上,就别想活命了。老板有的是钱,逢年过节买上贵重的礼品去附近村民家里坐坐,哪家发生了什么变故,要钱借给钱,要车有车,给予一切方便,就是偶尔砸坏谁家的东西,也是高价赔偿。
村民的愿望很渺小,很容易满足,老板的一点小恩小惠,他们就放弃原则和利益。但开山侵占到山界,就不是一个小事情。这是祖祖辈辈坚守的山界,如果毁在这辈人身上,全村人都是一种耻辱。
几个村民找到村干部们反映,梨花村开山过界好几十米,这个事情咋解决。
其实,这件事情,作为支部书记金山是知道的,但他不会带头让群众闹事,他是要把握全局的。但如果他们继续侵犯山界,也说明杏花村的当家人太无能,自己也不会咽下这口气。今天来机会了,村民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看那样,只要书记一声令下,村民就会跑到山上为山界而战斗。
金山让村民坐下,心平气和地对大伙说:“各位老少爷们,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这不是欺负咱头上来了吗?咱杏花村的人怕过谁?”。
金山很合适宜地发动,人们更是情绪高涨,都嚷着让书记领着上山,讨个说法。
金山摆摆手,说:“大伙冷静点,他们侵过来的这些地方,修复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如何阻止他们的侵权行为,关停人家的采石场,那是上边的事情,咱也没有这个权利,但大家放心,我会把这个事情处理好的”。
“你说咋办?就这么等着吗?”
“不是,你们多带一些人,现在就上山,要制造一种气势,咱杏花村不是好欺负的。当然,我这个支部书记带头上山是不合适的,咱现在不是怕事情,而是解决事情”。
“对,书记上山不合适,咱召集一些人上山,真不行,就给他们打架”。
金山用手压了压,给大伙继续面授机宜,“声势要大,但打架不行,真的打起来,咱有理也没有办法说清,打架不是目的,咱要的是尊严和权益”。金山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一支浩浩荡荡地守卫山界大军开进山顶,大伙看到山上面目全非,茂密的植被已被张牙舞爪的断崖惨壁代替。沿梨花村的山界,是一条十几米深的悬崖,在悬崖的一边,工人们还在钻着炮眼,准备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