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叹息着,在二栓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院子。驻足站在街里,一股凉风吹过,稍稍冷静了一些。二栓把她送回家,安顿她躺下,就急忙返回家。因为回去晚了,桂花又得骂他。
没有开灯,房间里漆黑漆黑,兰芝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刚才儿媳妇凶神恶煞的样子还在她面前闪现,让她心有余悸。为这个儿媳妇,她伤透了脑筋,当老人的又不能劝着儿子和她离婚,她十分体谅二栓的难处。有些好心的街坊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就劝说桂花几句,但谁说她,她就上门骂谁,现在成了人人躲着走的主。兰芝想劝说大栓把钱还给她,一家人和睦起来。但实在没有体力支撑,况且未来的孙子媳妇还在家,话说透了也不好看。寻思着,过几天再说吧!
“娘,娘,您睡下了吗?”大栓一边轻声喊着,一边用手敲击着窗户。
兰芝一阵惊喜,是大栓的声音。只要晚上兰芝锁门睡觉,大栓怕惊动母亲,总是翻墙跳进院子里。
兰芝拉开灯,打开屋门。大栓把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娘,席上没有用着的一些糕点,您慢慢地吃吧!”
“栓,你哥俩只要好好地,吃糠咽菜娘也知足”。
大栓心里猛地一震,其实,晌午他就看出来,老娘一点也不高兴,一点酒没有喝,陪客人吃了一点菜就独自回来了。他就是放心不下,才这么晚赶过来的。
“娘,俺哥俩没有事,今天俺们开车去请,人家都不赏光,我也没有办法啊!”
“别瞒我了,我刚从二栓家里回来,让他媳妇把我数落一阵”。
大栓是一个聪明人,看来老娘啥都知道了。
“娘,开车请他们,我认为是一种尊重,况且咱都是一家人,谁有不都一样”。
“那5元钱咋回事?”兰芝突然攥紧了儿子的手。
“娘,我刚开沙场的时候,手里暂时缺钱,就在他那里借了5元钱,后来生意一忙,把这个事情给忘了,本想今天还他钱的,谁承想那个娘们说话太难听,我干脆这个钱就不还了,这些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钱也有好几万,还兑付不了这5元钱”。
“栓,你家大业大的,不在乎这点钱,可他们两口子把这个钱看得比金山还贵重”。
“娘,太气人了!我本想加倍还他们,现在说啥也不能还他们了”。
兰芝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是想气死娘啊!在这点钱上闹气,丢谁的人啊?丢你当哥哥的人。咱能和那个泼娘们一样啊!再说,你弟弟在中间很作难”。
大栓是一个思想很活泛的人,“这是亲兄弟,要是换别人,我才不吃这个气,儿媳妇第一次来咱家,又有那么多亲戚,他们都不维护我这个场面,看他们以后还有事找我吗?”
“你是老大,别和他们一样,也算是为了我,把这个钱给他们吧!这几年他们生活得也不容易”。
大栓长出一口气,站起来,又坐下。大栓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也是一个讲场面的人,虽然一时气愤,但不会因为这点钱丢面子的。
“行,娘,俺听你的”。
“嗯!这才是俺的好孩子,这样娘心里也踏实”。
大栓从老娘家回来,躺在床上。爱玲依偎过来,“那个钱,咱还是给他们吧!”
“知道了,明天给他们”,大栓嘟囔了一句,扭过身子,睡去了。
爱玲起身,拉灭电灯,卧室里立刻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