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借孤独/
诉其苦恼/
孤苦独苦/
不用动脑/
共情不少/
银纸挣了(liǎo
李普把头探过来,问胡乐,说:“看什么?”
胡乐说:“诗。”
他再翻回扉页,魏哥的确在上面写了“随笔诗”三字,再翻下去,后面还有很多。胡乐皱了皱眉,说:“这也算诗?”
李普说:“我看看。”
接过笔记本,胡乐又说:“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不能多看,看多了也觉得自己能成事,就是没那个命。”
李普扫几眼,听胡乐的,也觉得没意思,再没翻动。辗转,一夜无梦,像是从未睡去。胡乐起身到厕所冲凉,眨眼到了八月,燥热从胸腔升起,自胸腔消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打了个寒颤,胡乐拿起桌上的笔记本,上面是一处地址。顺着事先查好的地铁线路一路通行,来到城北,再往前,便是城郊,蓝兄给的地址是城郊的一处村落。
胡乐又确认一次,心跳。附近有老赵开的理发店,来过几次,并不陌生。鬼使神差地走到店门,老赵蹲在门口洗漱,整个脸浮肿,眯眼,看到胡乐,刷牙的手停下。
老赵含糊不清地说:“老胡?”
胡乐脸上挂起笑容,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说:“是我。”
老赵说:“怎么肥成这样啦?”
胡乐说:“呃,夸张了。”
他走进店里照镜子,认为老赵确实夸张了。
等老赵把事情搞定,胡乐坐在位置上由老赵围上布,滋滋,头发被水壶弄湿。
老赵说:“好久没见你,怎么想着过来这里。”
胡乐说:“是好久。正好到这边办事,顺便来看看。”
老赵说:“哦。什么事啊?”
胡乐说:“我一个朋友说让我来这边办个证。”
老赵说:“办证,哦,办假证啊。你是要上赵家村?”
胡乐说:“噢,对。”
老赵说:“妈的,我老家。你说你过来办证我就明白了,我们村的村支书关系大,官位小,很多事做大了反而不好办,警察都配把抢嘛,很多人来这抄小路的。”
胡乐说:“你老家啊?这么巧。”
老赵说:“最近就有消息来,之前办的证都要换一批,我这证上周刚换。”
胡乐说:“哦。”——“你别剪太短,给我留点。”
老赵说:“你最近是做什么啊,要办证。”
胡乐说:“资源管理。”
老赵说:“还挺高端。”
胡乐说:“没那么高级。”
老赵说:“条子呢?和你干啦?”
胡乐说:“人家学生好好读书的,回学校去了。”
老赵说:“哦,也是。”——“你知道老李不?”
胡乐说:“老李,和老李没有怎么联系。”
老赵说:“唉,老李都和他老婆离婚了,这还没够一年吧?”
胡乐说:“这么快就结婚啦?”
老赵说:“不快了,过年嘛,看日子好就结。”
胡乐说:“怎么这么快就离了,为什么要离?”
老赵说:“老李他家里人不准他在房产证加他老婆名字,就闹。”
胡乐说:“哦,那感情基础看来不是很牢固。”
老赵说:“这感情再好钱也得算清楚——十五块,待会记得给啊。”
胡乐说:“涨价了?”
老赵说:“唉,不是我涨价,是房东涨价,我不想涨的,这房东涨了,没办法,只能跟着。”
胡乐说:“哦哦,行。”
老赵说:“老李也是难,之前和他通电话,小孩有了,老婆跑了,这小孩以后叫谁爹都不合适。现在的小孩,脑子里脏得很,要是谁知道他有两个爹,定是合起伙骂他妈,怎么做都不合适。”
胡乐说:“唉。”
老赵说:“老李也是,老李他和我一样,都是上了二龙的套,不然老李那小日子滋润得很。哦,二龙,最近你还见到二龙吗?”
胡乐说:“多久之前的事了,二龙,早没见了。把他那边那些事搞得七七八八,我也搬走了,房东也是涨价,租不起,太贵。后来到城南租个房间,跟朋友在江滨路摆摊。”
老赵说:“那你挺忙的。摆摊啊,我也认识有人在江滨路摆摊。”
胡乐说:“哦。叫白生?”
老赵说:“哎,白生,哦,白狗!我们村的。怎么,认识啊?”
胡乐说:“这么巧,我就是和他去摆,上年年尾,今年过完春节就找不到他人。”
老赵说:“他,他应该在家吧?他老爹得病,患癌,医生说到晚期了,没救。估计他一直在家照顾他爹。”
胡乐说:“哦,这样,怪不得。那我改天是要带些水果去看一下。”
老赵说:“由你。他家那老东西脾气不好,知道自己没救以后三天两头就摔碗发气,上次我去过,陪我爸去,妈的,指着我爸骂我没头脑,几十岁人还不结婚,老了打光棍,妈的——哎,好像那时候白生不在家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小时候经常和他脱裤子比谁屌大。”
又说:“得了,洗头吗老板?”
胡乐说:“我自己来,自己洗不收费吧?”
老赵说:“妈的,来活都不给做全套,吊胃口!”
胡乐说:“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