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乐说:“你不再想想,做什么事都有风险。”
条子说:“我知道,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以前我是没机会有风险,这不现在风险就在这,等收益了。”
二龙说:“老胡你投不投?”
胡乐说:“再想想。”
二龙说:“还有什么好想的,开个账户,把钱放进去,每周就管收钱,错过这次机会就没了。”
条子说:“老胡别想太多,我这个无产阶级都还没担心呢。”
胡乐说:“越听你们两个说的话就觉得越假。”
又说:“你那朋友是谁给他介绍的啊?”
二龙说:“他朋友,你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现在谁都想过好啊,有人进行运作的,差的就是资本,资本一到位,我们就是股东,股东,我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当股东,要离有钱不远了。这个真算是人生的机会,你想想,什么都不需要你会,就是出钱,然后钱生钱。”
胡乐说:“就是感觉太轻松了,什么都不需要我会,周末就收钱。”
二龙说:“所以才说这是机会。”
胡乐说:“什么都不要我会,就把钱投出去。”
二龙说:“对,把钱投出去就有钱赚,这就是资本游戏。”
胡乐说:“再想想。”
又说:“这么有赚头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还是说我太落伍了?二龙,你这个不会要有要拉下线这样的方式才能把钱提出来?”
二龙说:“说这么难听还拉下线呢,要是你早接触到这个,现在你还跟我们在这里吃臭豆腐吗——咳,这都是看你个人,你要想多赚点,也可以替人家公司拉人,这样团队那边资金运作充足,红利肯定就更多,要是不想出力也没事,也有很多人觉得钱赚够就行,不想贪多。有点像那什么,按劳分配嘛,正道呢。”
胡乐说:“根正苗红。”
二龙说:“那你要快点决定了,我先替你和条子跟我朋友说,你们能不能投还得看他那边怎么运作。”
胡乐说:“是不是合法的事,别搞偏门啊?”
当晚,何欢给胡乐打来电话。接电话前,胡乐大概能知道是为什么事。
何欢说:“乐啊,吃了没?”
胡乐说:“吃过了。”
何欢说:“哦,现在都七点了,以为你忙还没有吃。”
胡乐说:“吃了。”
何欢说:“哦,我们也刚吃过。就想打电话告诉你你弟中考成绩出来了。”
胡乐说:“考多少?”
何欢说:“胡安说不是算分的,他说考了六个b。”
电话那头,胡安发了狂地怒吼,他大声吼叫着,穿过房门,再传进电话里:“三个b+!三个b!”
胡乐说:“哦,还行吧。”
何欢说:“还行!你爸托人问了,要读好的高中怎么都要六个a,市重点要全a+。”
胡乐说:“能上普通高中。”
何欢说:“普通高中?念普通高中怎么行,普通高中一毕业就是出去打工,没有重点高中的那种氛围以后肯定要学坏,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操心他,胡安和没事人一样成天往外跑,也不知道我们担心。”
电话那头,胡乐清楚听到了摔门的声音,难怪春节回家时房间的门锁都扣不上了。
胡乐说:“那没办法,普通高中也没什么的,只要他想学,普通和重点都一样。”
何欢说:“怎么可能一样,人家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哪里是普通高中能比的,胡安没你懂事,懂得努力学考一个好学校,要是就这么把他扔去普通高中他以后要是后悔就晚了,人学好很难学坏很容易,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胡乐说:“嗯。”
何欢说:“你爸这几天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要请别人吃饭,要喝酒,他很久不见的老同学都一个一个打电话去问人家,怎么好意思,不都是为了胡安,再不抓紧时间打通关系再晚一点就很难了,他还不懂事,整天一说到这事就发脾气,要去读中专!怎么可能他想去就给他去,去读中专,那不是毁了他,他才多少岁,中专一毕业就去打工,这样怎么行,那么年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不值钱的。他都不懂。”
胡乐说:“嗯。”
何欢说:“你有空要打电话多和他聊聊,你爸说现在应该是没问题,等钱一到位他开学就能进市重点,人家领导那边已经点头了。你就好好和他讲,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我们家的钱已经给出去,退不回来的。我和你爸一和他说他就不听,一说就生气,一生气就往外面跑。你要和他说,如果懂事的话就不要浪费家里好不容易拿出来的钱,要是他不肯去,这笔钱就是打水漂。”
胡乐说:“嗯。”
何欢说:“还是你让我们省心,知道家里不容易,胡安就是不懂事,你要多教教他,以后就懂事了。你们两兄弟就是太少话讲,要是你们多沟通,胡安也不会变成这样子,你小时候就没胡安这样让我们操心。”
胡乐说:“我这边快放假了。”
何欢说:“放假好啊,等你放假回来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胡乐说:“这个假期不回去,学校这边组织培训,很忙,回不去。”
何欢说:“那你就老实听学校的安排,培训就好好培训,等你稳定了再想放松,不缺这一个假期。”
胡乐说:“嗯。”
挂断电话,胡乐觉得房间闷得不行,走到窗户边点起一支烟。对面那栋老楼的人都要搬走了,只剩微弱的几窗灯光。夜风起,新月,乌云浓聚在眉间。一整夜都在半梦半醒间徘徊,闹钟一响,憋着气从床上爬起,恨不得把自己憋死。洗漱,到楼下买了两个面包,知道有少先队员敬礼问好,听着广播播放的《义勇军进行曲》步入校园,点头,微笑。学生一个接一个的乱跑,拿扫把打闹,嘴里还叼着学校门口卖的火腿肠,充满活力。他在口袋里握拳,以此在清晨中找回手臂的力气。
一整日,胡乐觉得自己完全不在状态,要问原因,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心动了。同一科室里的张老师开学前提了新车,现在往返学校再也不会和他在地铁站碰到,整个人变得开朗,说的话都多了几分底气,至少在他人眼里,张老师是越来越好,越来越顺眼。胡乐想,要是二龙的项目真如他说的那样赚钱,自己也要先买一辆车,趁下课休息时还用教室的电脑查找和学习各种资料,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车子都是一个样,圆滚滚,四个轮子,真没看出区别在哪,有些许泄气。好在,现在,任他把存折上的数字全抹零,也根本拿不出一万块钱。
胡乐扶着额,想到条子,只是他太果断了,两万块钱,眼皮都不眨一下,怕是合伙诈骗。
顺势想到胡成,咬牙,自己现在是一位人民教师,不拿去赌不拿去嫖,而是当做资本,要钱生钱,总不归败家。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