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可能是下午听到同事讨论心里很不是滋味,胡乐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向地铁站。打了几个电话,条子要和女孩子去约会,支支吾吾地最后说想借几百块钱以防万一。胡乐假装没听见,让风声流入,挂断通话。老李和二龙要加班。经过不懈的努力在现在的形势里不存在这两天,但人格所在便是独立的,记忆,存在,遗忘,消亡,统统是由个人决定,外力只能是干涉与影响罢了。胡乐看去那在路边蹦跶的孩子,觉得相隔着一条汹涌的洪流,自己终究是要留在了历史里,他们才是去享受新生活。
咬着牙,觉得脑袋昏沉沉地,耳膜像是涨满了气,开始嗡嗡地响,胸口很闷,呼气有些许吃力。胡乐双手耷拉在天桥的护栏上,驼着背,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生病了。这个想法一闪而过。
有人说:“胡老师?”
胡乐转过身,支起身子,是秋图,四处看几眼,天桥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胡乐说:“啊,秋老师。”
两人张望着,不知从何说起。气氛尴尬连笑都觉得刻意。
胡乐说:“秋老师,你好啊。”
秋图说:“嗯,你也好。”
胡乐说:“有事吗?”
秋图说:“呃,我回家。”
胡乐说:“呃,我也是。”
胡乐想了想,又说:“坐地铁吗?”
秋图说:“哦,对。一号线。”
胡乐说:“哦,一号线,我也是。”
秋图说:“好巧,一直是吗?之前一直——”
胡乐说:“是的是的,我平时很早就回去了,今天和办公室的老师一起去吃饭。”
秋图说:“哦。”
吹着晚风,胡乐觉得自己舒服多了,刚才估计是领口太紧,喘不过气。
胡乐说:“那,那一起吧?”
秋图说:“行。”
为缓解尴尬,路上,胡乐说:“我以为今天要下雪呢。”
秋图说:“不会下的,这里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说要下雨就肯定没雨,说晴朗就要带伞,你得反着来才对。”
胡乐说:“偶尔会对吧。”
秋图说:“每年都说要下雪,你知道吗,这里十年来,一场雪都没有下过。”
列车上,胡乐找到一个座位,招呼着,秋图只得低头坐下,他就站在旁边。同一车厢里,不知道是哪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小孩子给家长背书的时候多嘴,惹得哭闹声响彻,让人头疼。胡乐用手指搓了搓鼻翼上渗出的油,觉得自己此时油光满面,心中泄了气。胡乐对秋图说:“秋老师,今天对不起啊。”
秋图说:“什么事?”
胡乐说:“下午忘记说了,你找我应该也是,就今天”
秋图说:“哦,小孩嘛,都这样。今天其实我也在啦,我看到主任来,偷偷跑掉了,哈哈。”
胡乐说:“哦,这样,我没看到你。”
秋图说:“你要是能看到我那孩子们也能看到我了。”
胡乐说:“也对。”
秋图说:“不过你怎么和孩子们讲这些,其实吧我觉得你说的挺好,但你和他们讲这些没有用。”
胡乐说:“过个嘴瘾,也只有小孩子愿意听。”
秋图说:“他们就是一张白纸,是要正确引导的。”
胡乐说:“我没有把他们引导向不正确的地方。”
秋图说:“你太情绪化了,有些东西我们就按照指标来,指标没有的我们就不要管,多做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