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他本来和橙雯雯约好出去转转的,但因为奶奶的事儿又被搁置了。五一之后,方瀚舟接着回到了岗位上。
后面轮转的科室,他不想以前那么积极主动了,他在别的科室学到了一些不太好的道理:你越是积极主动,越多的杂事就都交给你做了,要是能学到知识那还好说,但一般情况都是杂事。你勤快,老师就经常使唤你去干那些毫无意义的事、那些和自己专业毫不相干的事。
老辈们常说吃亏是福,现在的方瀚舟慢慢领悟:吃亏是傻x。这可能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吧。
后来,他又轮转了泌尿外科,外科的老师和内科的果然不一样,他们普遍幽默、有钱、对学生好、对上班管的没那么严格、写病程记录只要合格就行;他轮转到了放射科,他可以看老师写报告,也可以自己练习着看看ct、mri的片子等等,每天上五天白班,他又恶补了解剖知识;他还轮转到了介入科,每天跟着老师上手术,做动静脉瘘,缝线比头发丝儿还细,看到眼睛都快直了……
方瀚舟的轮转期间,自由的时间多了起来,他和橙雯雯一起逛了很多家房地产、看了很多婚礼需要准备的东西。
几个月之后,为期十一个月的科外轮转结束了。他去了不同的科室,也学到了不同科室的常见病和多发病。
规培第十七个月,他又回到了超声科轮转,他首先要去的就是妇幼医院,妇幼医院就是他规培单位的一个分院,其中包括了妇科、产科和儿科。他在这所医院的故事就此展开。
一开始,他也是打报告,再次熟悉了一周之后,他就开始自己值班了。因为还是有普通成人的检查,所以他也很快就上手了。慢慢的,他接触的被检者年龄越来越小。
有一次家属抱进来一个新生儿,他感觉这个小宝宝竟是如此的小,手里的探头突然变得好大,他生怕弄伤弱小的新生儿,因为他们看起来像豆腐脑一样,一碰就碎。父母把新生儿悄悄的放在检查床上,轻轻的解开抱被,小宝宝还在睡,安安静静的就像一个小天使,他双手握拳,小嘴巴在动着,似乎在回味着母乳的香甜。方瀚舟挤上加热好的耦合剂在探头上,再把探头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肚子上检查,整个房间的人似乎都在屏住呼吸,悄悄的、不敢弄出任何声音,怕吵醒这个随时可能醒过来的小天使。但是,尽管方瀚舟动作轻柔,但小宝宝还是“哇!”的一声哭出声音……
去到妇幼医院的第二周,方瀚舟开始值夜班了,他还是如此的害怕夜班,因为经验还不足,就怕遇到什么自己诊断不来的疾病。
第一个夜班,他早早的去到了医院,他问师姐:“听说这边肠套叠的患儿很多,哇,要怎么灌肠啊?感觉很复杂的样子。”
“你就在超声下看,肠套叠就是横轴‘同心圆’征,长轴‘套筒征’,会有儿科的老师来灌肠,你就观察着看,两个征象没有了就是灌开来了。”师姐说。
“好嘞。我还担心看什么异位妊娠啥的,对于新手小白来说,好难呐。”
“你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别怕!”旁边的师姐和老师都笑着说。
他还是忐忑的和搭档在值班室坐着,他一直在用手机查找着关于肠套叠的知识,又在电脑上搜看以前异位妊娠、黄体破裂、超声引导下小儿肠套叠水压灌肠的病例图片。果然,被师姐说中了!他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凌晨两点,儿科住院部打电话来了:“我们有个8个月的小朋友肠套叠要灌肠,你们做好准备,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了。”
方瀚舟鼓起勇气,坐在诊室心里想着步骤,他等待着患儿的到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推床的越来越近的声音。
因为整个灌肠的过程会有不适感或者疼痛,儿科医生事先给了小宝宝镇静了,否则8个月的小朋友肯定不能配合检查。睡着的患儿被她的父母放到检查床上,方瀚舟轻柔、仔细的在腹部查找肠套叠的部位,很容易,小宝宝右上腹有一个很明显的肠套叠征象。方瀚舟担心自己不会操作其实是多余的,其实只要探头握在手里,不用多想,他的右手自己就知道要怎么去操作。他一边检查着,旁边的儿科医生也在做着准备工作。
接下来,儿科医生开始一边监测压力值一边注入生理盐水、方瀚舟盯着屏幕,手部轻柔的操作探头,患儿还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在检查床上哼哼唧唧,真让人心疼!
操作一开始很顺利,生理盐水一冲就解开了一半。还有另一半肠套叠,他们尝试了三次仍然解不开。儿科医生、医生的助手、方瀚舟、文字录入员、还有患儿家属都眉头紧锁。儿科老师向患儿家属交代情况并说:“如果再解不开可能就要剖腹探查了……”所有人都感到难过,想着小宝宝好可怜。他们都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方瀚舟在整个腹部都找不到肠套叠的征象了!他好开心!医生们最后再灌了一次肠确认了一遍,确实是解开了!四位医生和家属都好开心!他们紧锁的眉头在此刻逐渐舒展开了。儿科医生对家属说:“可以,解开了,但是明早还要再做超声来复查一下。”
方瀚舟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即便他这次只是起到监测的作用,主要的功劳是儿科医生的。虽然从凌晨两点多弄到了凌晨四点,虽然平常在各个科室的夜班都很难上,虽然他也经常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学医,但是每当体会到这样的成就感时,他仿佛就找到了答案。
第二天一早,家属又抱着这个小天使回到超声科复查,白班的老师给她做了检查,目前没有异常,大家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老师们都笑着说夸奖方瀚舟,也说他招财,在新医院的第一个夜班就碰到灌肠的病例。
方瀚舟笑着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