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凫徯冷哼一声,“没这个命?回去?”
随着沈凫徯话音落下,那原本四散溃败的枪芒重新在天幕之上的某一处聚集成枪,紧接着一道人影自天幕垂云中走出,将那枪刃透着寒芒的玉质骨枪紧紧握在手中,随即隔空横扫,一道气浪直直朝山顶奔去,似觉着不够,沈凫徯再次隔空竖劈并朝山顶那人喊道:“本座寿元不过还能坚持半甲子,你现在让我回去跟等死有什么区别,既然尔等不让本座活,那便都去死吧!”
那两道横竖劈斩出去的气浪被翻涌的云雾阻挡,两抹猩红自云雾中一闪而过,正欲持枪冲入云雾的沈凫徯忙止住身形,语气颇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还活着?”
云雾中无人应答,就连那一闪而逝的猩红也没再出现,刚刚还喊打喊杀的沈凫徯瞬间冷静了不少,朝山顶喊道:“让沈宴进书院,此事可以作罢,权当是给那位面子,至于损失的部分机缘,本座认了便是。”
山顶之人沉默了片刻,随后一道平静的声音自山顶而来,“各凭本事。”
沈凫徯眼睑微微抽动,握着玉质骨枪的右手指骨发白,似在极力压制着心中怒火,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山顶再无回应。
沈凫徯有些发狂一般道:“若当真各凭本事,沈宴会弱于这些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找到这么一个传人等了多久,若不是顾及大家商议的计划,我凫徯今日便掀了这摊子,真当明阳洞天人人都怕你书院吗?”
“慎言!”
一男子的声音自云雾下方而来,并非山顶。
沈凫徯闻言一惊,随后气笑了一般讽刺道:“我道沈宴如何被坏了心境,想不到竟是书院的人亲自下场选人了,师元明,你们书院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吗?”
站在登山长阶第二千二百阶处的师元明有些恼的朝天幕之上看去,“书院从不干涉弟子登山。”
“好好好!”
沈凫徯一连说三个好字,接着伸手往长阶上一抓,怒目道:“我倒要看看你书院是不是真的这般光明磊落!”
登山长阶第九百阶处。
林见鹿刚准备一脚将沈宴给踢下山去,却发现沈宴随着天幕之上叫嚣那人话落,身体诡异的发出红光,接着一只大手自天幕之上出现,将奄奄一息的沈宴给抓走。
林见鹿有些无奈的苦笑,本还想着能替某人藏一藏,眼下看来是有些麻烦了,沈宴那红肿的双脸一看便知是某个李姓少年的杰作,也不知书院能不能在沈家老祖的威压之下保住李长安。
天幕之上,本就虚弱的沈宴像是小鸡仔一般被沈凫徯抓在手中,当沈宴看清此人的面貌后,竟双眼通红凄厉一声悲鸣道:“老祖,有人害我!”
也不知刚刚就连说话都有些费力的沈宴是如何唤得这般凄惨的,但沈凫徯仿佛没听见沈宴的哭诉,而是从沈宴身上抽出一缕红光,紧接着红光在长空之中一分为二,朝着登山长阶疾驰而去。
陈子衿在第二千阶处已经呆了许久,此时的她嘴唇都有些发白,额头也时不时的有汗珠渗出,那近乎将人磨成肉泥的压力无时无刻都在侵袭她的身体,望着那近在迟尺的第二千零一阶,陈子衿竟失去了踏上去的勇气。
登山长阶每百阶一个小增强,每千阶一个大增强,非是她天赋不够,而是此地的压力已经触碰到了她能承受的极限,她生怕迈过第二千零一阶时,便是她肉身崩碎的时候。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书院天幕之上惊险异变,哪怕别人不知雄踞南陵的沈凫徯为何突然袭击书院,但她陈子衿的心里是清楚的,她没想到身为一方老祖竟会因为小辈之间的公平竞争而勃然大怒,一想到此,陈子衿凄然的笑了起来。
沈凫徯带有神魂震慑的怒吼,以及四处逸散的枪芒杀气终是令苦苦支撑的她断了最后一根心弦,随着双腿渐渐丧失力量,陈子衿闭上双眼,认命一般的任由无形的压力将她推往山下。
就在那一袭红衣将要憾然退场的瞬间,一只手自下方云雾而来将她牢牢拖住。
陈子衿察觉到身后的温热,也顾不上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凡俗条例,颇有些惊喜但又虚弱的道:“你总算是来了。”
拖住陈子衿的手微微一抖,一道陌生少年声音自陈子衿背后传来,“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