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略微冲着龚鼎孳抱了抱拳,就一屁股在客席上坐定:
“龚先生,如何?
你方可曾答应我国的要求?”
使者随意到甚至有些猖狂的举动,却让龚鼎孳连反驳的心思都不敢有。
“尊使睡得可好?”
他欠身问好,还让人送上名贵的雨前龙井。
待到茶水送上之后,这才开口道:
“好叫尊使知晓,我家父皇摄政王主子爷,已经答应了贵方的请求,会如约给予两百万白银。”
“龚先生!”
清军明明多给了二十万,使者却脸色大变。
只见他豁然站起,满脸寒霜道:
“龚先生此言有误!
非是我方请求,而是要求!
我军要求你给,你也可以不给!”
使者这一站起,龚鼎孳身后的护卫们,纷纷抽出了刀剑,指着使者大声嚷嚷道:
“干什么!
坐下!
你要干什么?
给我快快坐下!”
然而,斧钺加身,使者却丝毫不慌。
只见他怒视龚鼎孳:
“如果这就是你的态度,还请斩下某之首级!”
龚鼎孳皱眉:
“尊驾也是娘生爹养,难道不怕白发堂前哭子丧?”
“哈哈哈!”
使者放声大笑:
“我纵死又如何?
我若今日傍晚,还不曾归去,我家皇帝,定会签下命令,让汝等给我陪葬!
某不过区区一从六品试百户。
能够让江左三大家龚先生给我陪葬,我这是祖坟冒青烟呢!”
明军使者态度坚定,龚鼎孳却怕了。
对方就是个滚刀肉……
砍了对方,不过是给了明军进攻的借口罢了!
自己若是杀了他,当真是如了朱由检的心意……
而他——
他可身负全族兴衰之重任啊!
岂可给一个泥腿子陪葬?
龚鼎孳脸色变幻数次……
他一咬牙,挥手斥退随从:
“都干甚?
这是我等的贵客!
谁让你们亮出刀兵的?还不快收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
龚鼎孳斥退了护卫,急忙对着使者点头哈腰:
“还请尊驾原谅小子,这些糙汉,不通礼仪,怠慢了阁下。”
使者也不落座,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龚鼎孳:
“龚先生,话还是要说了明白。
究竟是我军请求你给180万的;
还是要求你给180万的?”
“尊使勿怒。
是我口误,是我口误!
是贵方要求我朝给予这180万两白银。”
龚鼎孳可是正二品的左都史使,这是被称之为“总宪”的朝廷要员!
然而,面对一个身穿紫花布面甲的区区试百户,却接连道歉。
(紫花布面甲,是嘉靖时期推行全军的制式铠甲,比鸳鸯战袄衣身更长,因此,防护能力更好一些。)
使者呵呵一笑,这才落了座:
“既然多尔衮已经回复与你,龚先生何时交钱呢?”
他抬起头来,看看西沉的太阳:
“此时距离傍晚,也就一个多时辰了。”
该死!
我都多给了20万纹银,你这厮竟然还敢威胁我!
龚鼎孳暗暗怒骂。
然而,脸上却不得不陪着笑:
“尊使勿恼,俗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
还请尊使回复贵方将军,今日夜幕降临之前,龚某人定将200万纹银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