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哥儿悟了?”
邢氏似笑非笑。
李本深郑重的点头:
“舅母,我明白了!”
陛下不单单是对他们不计前嫌,就连左懋第,不依旧是这样吗?
左懋第做的可是巡防长江的要职,却背叛了陛下……
代表南明出使东虏被困京师之后,陛下派遣锦衣卫,前往搭救!
今日的左懋第,不是依旧代表国家,出使蒙古、东瀛么!
以皇帝陛下的肚量,只要史可法低头认错,岂能少了史可法的官位!
路啊——
都是自己选的!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道路难不难行,苦的都是自己!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路都是自己选的,磨破了脚,又能怨谁呢?
李本深悟了……
有些人,比如他们,选错了道,立马回了头。
脚下的路——自然依旧是康庄大道!
有些人,真要一条道走到底,以身殉道……
——又能怨得了谁?
自己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有谁去在乎你呢?
李本深想明白了。
而邢氏却是想的更多。
皇帝这么做,背后必然是有后续手段的。
按照新年的封爵来看,怕是要重启先秦之时的大分封了。
自秦以来,华夏的基本盘,不正是先秦之时,那些分封的诸侯国疆域么!
重启大分封……
这是为后世子民,谋万世太平啊!
皇帝的手段——真高!
邢氏呆坐许久,才挥手道:
“深哥儿,邳县方向,虽然不可能有了大战,却也是重中之重。
多尔衮南下在即,你也早些回去准备吧!”
李本深笑着点头:
“那行,舅母,我这就回去了。
舅母你这边,也要万事小心。”
邢氏应了。
……
邳县。
龚鼎孳合上了多尔衮发下来的奏疏。
就在他上奏明军又拦路索饷的奏疏末尾,多尔衮写下了一句话:
“比照本朝旧例办理;
不可坠我国威。”
不过区区十四个字,龚鼎孳却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
本朝旧例……
这就很有意思了!
什么旧例?
自然是拿钱买路的旧例。
至于不可坠我国威……
大清国父皇摄政王的意思很明白——
明军索要180万两白银……
好!
既然明军敢要,那就用银子砸死他!
给他两百万两!
大清啥都不多,就是屁民多!
民若韭,割之不绝尔。
身为最早喜迎“主子爷”进京的江南豪门文豪,龚鼎孳听得明白这十四个字背后的意思。
如果多尔衮写的是“依律办理,不可坠我国威”……
那就是让龚鼎孳放手一战的。
这“旧例”、“依律”……
两个字眼的不同,代表的就是大清朝廷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
身为江左三大文豪之一,这样的文字游戏,龚鼎孳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来人,请明军使者过来!”
龚鼎孳揉揉眉心,合上了奏疏。
不多时,面红齿白的新晋亲随,将明军的使者带了过来。
那使者身处敌营,却毫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