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定义化的纸片人。
史可法的一生,不是简单的盖棺定论,就能描述了的。
作为阁部大臣,又总督江北四镇,却能守住本性,不曾贪墨了钱财。
单凭这一点, 史可法已经站在了道德的顶端。
巴掌伸出来,还三长两短呢!
单单史可法的个人操守,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只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是的,我对史可法最大的感观,就是——生错了时代。
史可法若是早生几十年,未必不是——又一海青天。
只可恨,遇上国破家亡之时,道德先生……
挽救不了公卿早已道德败坏的大明!
呜呼!
唯有悲哀……
……
夜幕笼罩大地。
史可法与阎尔梅并肩,走出扬州衙门。
就在衙门对面,一堵城墙,已经砌到了两人高。
史可法走出照壁,对面的大门口,也走出了一行人。
史可法站直了身体,嘴角露出微笑。
对面那人,史可法是认识的——正是前任提督诸监局的大太监褚宪章。
也是永盛皇帝放在江南,给方正化做副手的大太监之一。
灯火通明的城墙上,正在忙碌的民夫,清晰可见。
褚宪章到了扬州之后,就招募民夫,开始修建城墙。
不知为何,对他阳奉阴违的扬州豪绅,面对褚宪章筑城的事情,却不敢放出了一个字。
史可法也许知道,也许不知……
——道德先生不敢杀他们,褚宪章可不惯着他们!
此时,聚集在汉江商号旗下,帮助筑城的扬州百姓,已经超过三十万之众。
几乎城内穷苦百姓,全都加入了。
“阁老,对面是褚宪章。”
阎尔梅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
史可法轻轻开口。
阎尔梅眉头微皱。
阁老既然知晓对面之人的身份,为何无动于衷呢?
“阁老何以此般作态?”
阎尔梅看着傲然站立的史可法,不解道。
“用卿可是要说——褚宪章为了皇帝,奔波江南水乡,不惜出入险地,也要为国家谋划?”
阎尔梅点头。
史可法轻笑:
“彼辈阉人,本就是皇帝家奴,为皇帝做事,是他们的本分。
何言让吾高看一眼?
吾十年寒窗,国之大臣,士林领袖,岂有给阉人行礼问好的道理?”
阎尔梅苦笑。
史阁老哟……
事已至此,却依旧以出身论人。
岂不闻皇帝在那报纸上说了——先贤云:读书为何?为中华之崛起尔!
岂不闻——
这话一出,理学先生大喜过望,接连在报纸上做了十几篇论述称赞!
再说了,人家是太监,是残缺人,是人人喊打的阉党,却都知道为了国家而做事。
吾等是文人,是豪绅,是天下人敬仰的文坛领袖,却只为了一个阶层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