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天来,李定国书信里与他说了一些大明的事情。
却终究情长纸短,难以窥知全貌。
张献忠所得到的消息,都是政治层面,对于民生,他了解不多。
听闻牛成虎这话,张献忠诧异的抬头看去。
牛成虎他不陌生。
这人虽然名头不响亮,却一直都是死对头。
两人可以说是——斗了一辈子了。
虽然孙传庭死后,牛成虎这个大明将军,投靠了李自成。
但是,有句话叫——自己最了解的,永远是自己的敌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不摸清楚对手的脾气,怎么才能打败他呢!
牛成虎是什么为人,张献忠自然清楚。
张献忠仔细的看着牛成虎的脸色。
却见这人脸色坦荡,眼神坚定,双眼聚焦清晰,一点都不闪忽。
‘这厮说的是实话?’
张献忠大惊。
他越过众人,视线放在二子李定国身上。
却见这位他最看重的义子,虽然眼中对他还有愧疚,却并无欺骗的神色。
对于牛成虎的说辞,甚至还微微点头认可。
李定国是他一手带大。
虽然李定国只是他的义子,却也已经朝夕相处十几年。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
这小子说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可是清楚的很。
‘皇帝老儿说的……
竟然是实话!’
张献忠眼睛都瞪大了。
这一刻,张献忠只想向朱由检取取经。
老天爷啊!
他拿到的都是被他们农民军打烂了的白地——
这么短的时间,朱由检是如何从一穷二白,成功让百姓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的?
他难以置信道:
“这究竟是为何?”
张献忠暗自揣度:
莫非,这就是帝王心术?
朱由检冷笑:
“崇祯十三年、十四年,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北方大地,一斤杂粮,售价几近一两纹银。
而与此同时,江南米价,最贵的时候,不过每石二两八钱。
一南一北,便是六十倍的利润!”
他看着张献忠,冷笑尽数消失,换上了真诚:
“老张啊!
不是这个天下缺粮,而是——有些人需要粮价高涨呐!”
朱由检的话,已经说的很浅白了。
张献忠一听这话,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怎么听不懂!
这是被人操控了啊!
作为一个陕西人,作为天下受灾时间最长之地的百姓。
张献忠亲眼看到家乡千里无炊烟,白骨累于野……
他跑遍了整个江北,见到的每一处地方,也就只是受灾有了轻重之别罢了。
黔首……
百不存一!
他曾一度打到江南,饮马长江。
(张献忠曾打到和州,就是今安徽含山的那个和州。
与南京斜对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