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朴素的张献忠,一见朱由检的堂皇衣冠,不由自主就短了心气。
眼见压不住朱由检,他只好开了口。
在他看来,只要揪着百姓说事,再与朱由检穿戴做了对比,明皇必然就无话可说了!
“百姓?”
朱由检轻笑起来。
我若不为民,远比今日更加潇洒!
我若不为民,不说席卷世界,早就一统东亚了!
正因为要给百姓一条生路,我这才拖延至今!
朱由检鼻腔里喷出一股冷笑。
他两根手指朝后一伸,王廉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银盒,打开后,取出一枚香烟,夹在皇帝手指上。
又随手摸出一根火柴,在石头上划燃,帮皇帝点了烟。
朱由检吸了一口,滋啦烟草燃烧的低微声响,弱不可闻。
“呼!”
他喷出一口烟雾,感受着淡淡烟草的甜味,混合着浓烈的烟雾,缭绕口腔,那微微麻痹的炸裂感。
待烟雾吐完,朱由检轻声道:
“朕苦了十七年,国贼不除,朕缩衣节食,不敢添置一件衣衫,甚至就连龙袍都打了补丁。
当官的该贪还是贪,老百姓该吃不上饭,还是白骨千里。
朕就算骨头拿来熬油——
却也民怨四起……”
朱由检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张献忠:
“老张啊,你也是朕麾下一军卒,不说你起兵后,见过的那些混账玩意了。
单说你当兵时,可曾拿了足额的银饷?
朕不止一次调拨内帑,充为军饷,你可曾领到了?”
这一声老张,这一句自曝家丑,朴素的话,瞬间击溃了张献忠的傲娇。
他眼神隐晦不定。
有心想要反驳,却抵不过骨子里的良心与自傲。
终于,张献忠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不说发足了饷银,便是发了一半,额又何须造反!”
“是啊!”
朱由检点头:
“只要他们少贪一点,这世间便会少了一个造反的张献忠,多了一个为国效忠的好儿郎!
只要他们稍微指缝里漏出一点,快递小哥李自成,也不会进了京师!”
朱由检满脸的嘲讽:
“所以,你看,朕节俭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
张献忠看着朱由检脸上嘲讽的笑容,苦笑着点头,只得附和一声:
“官者若蠡啊!”
“官者若蠡?
说得好!”
朱由检击掌赞叹:
“李自成给朕帮了一个大忙,打入京师后,该杀的杀,该拷饷的拷饷!
朕行营汉都,更改规矩,那些蛀虫,尽数被朕拒之与朝堂之外。
今日我大明治下,不说路不拾遗,却也称得上是国泰民安。”
朱由检手指朝后一钩:
“牛成虎,你告诉老张,今日大明,可还有遍地饿殍?”
牛成虎上前一步,先是对着朱由检弯腰行礼,又冲着张献忠拱手:
“自从陛下行营汉都,我大明治下,虽然不敢说绝了百姓冻饿而死,却也已经算得上只要肯劳动,都能吃饱穿暖。
甚至,今日三辅两掖境内,百姓大都起了新居,家中更是多有存粮。
眼界高深者,更是开办作坊,招募帮工,走上了小康生活。
昔日白骨千里的荒野,已经渐渐恢复了炊烟。
张先生当是不知,我大明——今时,已经大变样!”
张献忠因为先是自己封死了长江,使得新大明治下消息往来不畅。
朱由检定都汉都之后的作为,他根本就不知道!
后来,又被围米仓山,再被明军断绝了来往消息。
米仓山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