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左懋第勃然大怒。
他满脸鄙夷的呵斥道:
“国家兴替——
国运之盛衰尔。
在天!
道义廉耻——
为人臣子之大节也。
在心!
左某人不知国家兴替,却知人臣本分!
先生可知兴替,不知——先生知不知廉耻?”
左懋第一席话,噎的随员无言以对。
左懋第指着主厅。
墙上是左懋第画的苏武牧羊图。
这是左懋第被软禁后,用以明志,表明自己心迹的自画像。
那图中画的是苏武被囚北海数十年,始终心向大汉江山,不曾屈服。
实际上,画中的人脸,却是左懋第对着镜子,画的自己……
左右两侧,更是书写了一副对联:
“生为大明忠臣,
死为大明忠鬼。”
随员一看到这幅图,顿时瘫了,止不住就开始哀求。
希望左懋第能够饶自己一命……
左懋第一挥手,对随从道:
“来人呐,此人背叛国家,与我杖毙!”
被困大半年,此时还守在左懋第身边的,大都是没有投降之人。
至于随从,更是早已被左懋第的气节折服。
谁说小人物不知忠义?
国家破亡,江山动荡……
前仆后继,以瘦弱的胸膛,顶住敌人枪口的无名英雄者,漫山遍野!
左懋第一声令下,随从们一拥而上。
当着李建泰的面,将那随员活活打死。
“你!”
李建泰看着鲜血飞溅,被活活打的断了气的刚刚投降官吏,怒指左懋第,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建泰拂袖而去。
不多时,又有人前来。
却是左懋第屡屡不肯投降,甚至被囚禁大半年,也不能改变左懋第的心意。
多尔衮给他下了猛药。
这到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左懋第的堂兄。
当初,投降了李自成,被命为“密云防御使”的左懋泰。
北京城破,左懋第母亲正在京师。
左懋第无法接走,堂兄又投降了李自成。
左懋第就给堂兄写信,让他代为照料。
未几,老母亲病故,左懋泰更是以子礼,披麻戴孝,扶柩归葬山东莱阳老家。
对左懋第来说,左懋泰不但是他的堂兄,更是有着养母、葬母的大恩。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左懋泰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
谁知——
“噗通!”
左懋第当即跪倒在地,大礼三拜,嘴里道:
“兄长护我母亲与兵灾之中;
养我母亲与我不在之时;
葬我母亲与我难顾之际……
此乃大恩!
弟无以为报,唯有叩首三个。”
左懋第一丝不苟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徐徐站起。
只是,一双看着左懋泰的眼睛,却带着几分决绝、几分的哀伤……
仔细去看,还隐藏了几分的……不耻!
左懋泰神色复杂,叹息道:
“仲及(左懋第字),你当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