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泰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左懋第打断:
“住口!”
左懋第大怒而起,他指着堂兄鼻子,满脸都是失望。
清癯的脸颊上,涕泪长流。
左懋第怒道:
“国家多难,左懋第已经将身死置之度外。
左懋第纵然不才,不能位居高堂,贱骨百余斤,挡不住鞑虏兵锋。
却也有一颗红心,却也知家国、种族大义!
此身纵然无法撼动国家大势,吾也已经置之死地也。
只可惜,老母流落在外,让我难尽忠孝两全之名。
我本打定了不孝之心……
幸得兄长伸以援手,此恩,左懋第若三生有幸,再为偿还!”
他打定了主意,若有来生,哪怕做牛做马,也要报效国家。
堂兄的养母、葬母之恩,唯有下下世才能偿还了。
话锋一转,左懋第恨铁不成钢道:
“愚弟幼年时,承蒙兄长照拂颇多。
纵然愚弟比兄长早入科举,早得秀才功名,内心却也无不以兄长为荣!
更妄提,兄长乃是以进士之身,跃居高堂。
愚弟不过一举人选拔尔……
兄长在我心中,本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你本是我的榜样啊!
奈何,却要做贼?”
左懋第一席话,说的左懋泰满脸的不自在。
一时间,他又想起了自己与堂弟前后四年,接连高中举人、进士。
朝廷选拔为官,名动乡里。
莱阳乡里,将两人并称为莱阳双杰,一时间,美名远扬鲁地。
那时的莱阳左家,谁不夸一声了不得?
……
听着堂弟那震耳欲聋的话,左懋泰满脸悔意。
堂弟骂醒了他……
左懋泰长叹一声: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自毁名声……
左懋第满脸的怒其不争:
“兄长今日助纣为虐,左懋第一心唯有国家。
今日,你我道不同……”
“刺啦!”
左懋第撕下长衫下摆,掷在地上:
“便不相为谋!”
“左懋泰你无父无君、无家无国,我左懋第羞与你为兄弟!
今日你我割袍断义!
我左懋第,无你这个兄弟!”
什么?
堂弟要和自己割袍断义?
左懋泰如遭雷击,一张脸唰的就白了。
一股激流涌上左懋泰脑海,一时间,左懋泰如遭雷击,目瞪口呆。
脑海嗡嗡乱鸣,就好像有千百只蜜蜂,在脑袋里飞舞一样……
……
左懋泰脚步踉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鸿胪寺。
回到家后,左懋泰只觉得堂弟的呵斥,犹在脑海回响。
左懋泰你无父无君、无家无国……
我左懋第羞与你为兄弟……
今日你我割袍断义……
我左懋第,无你这个兄弟……
不知过了多久,左懋泰仰天大笑:
“哈哈哈~~!”
左懋泰一掌捶在墙壁上,鲜血直流。
他咬着牙:
“左懋第,休得小瞧人!
我鲁地男儿,岂是软蛋!
这天下不是就你左懋第有骨气……
我也有!”
言罢,左懋第当即带上家眷,连细软也不敢收拾。
以外出踏春为由,连夜逃离京师,直奔老家山东莱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