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柏越点头,道:“有什么办法,陛下的心思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苏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柏越,有时候你该听听沐子优的计策。柏家军这是安逸久了吗,以后要做主帅的人都没了血性?伴君如伴虎,我在京城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味地顺着陛下的心意,也不见得能够安稳,你自己得心里有一盘棋。”
“军中少不得安插进来的探子,一举一行都有人看着。不然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早该被整治了。”
“陛下这些年来,疑心越来越重,已经近乎到了不辨忠奸、不分黑白了……”
“柏越!你俩有什么事到了那里再说呗,马车要往前走了。”耶律灵泽在里面一手挑起帘子喊道,刚刚好打断了苏华要说的话,“苏二公子,你们要是有事情商量的话,那我骑马成不?”
他轻快地下了马车,走到两人面前来,低声道:“咳咳,他们听到没有我不确定,但子优肯定是听到了,别在这就起了隔阂。”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的程度,五感自然比寻常人要强一点。暗示性地拍了拍柏越的肩膀后,耶律灵泽翻身跨上苏华的马,大声笑道,“苏二公子,好马啊,就是有点烈——”
他刚一跨上去,那马就开始仰起脖子甩着蹄子猛地往前面冲去,苏华眯着眼看了看马冲出去时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耶律公子,倒是有趣得紧,我这马可是以温顺出名的,他这分寸感很好。”
“他向来如此。”
“不过,在北漠还能如鱼得水地有着两大国身份,可不是什么简单人啊。”苏华顿了顿,接着说,“近期来了折子,就是为的这事,不过被压下来了。”
“谁压的?”
“刑部尚书季清大人和兵部侍郎夏琰。”
柏越脸色平常,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低声说:“这事就先这样了,上去再说。”
沐子优看着他们两个上来,那位京城来的苏二公子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他说耶律灵泽有的是分寸感,看来他才是最有分寸感的那一个,什么样的人能听到什么样的话,还不忘以谈起京城朝廷里的事,来试探耶律灵泽在柏家军中处事的分寸。
“苏二公子不是礼部门下吗,这番怎的跟着大理寺的人来了?”
朝堂礼部和刑部不和已经是大伙都心知肚明但不翻到明面上讲的事情,大理寺虽然是单独的一套管事的班子,但近些年也基本快要隶属于刑部了。苏华作为礼部尚书的门生,却跟着大理寺的人来着北漠,多少是有点不太合适。
苏华落座后理了理衣服,笑道:“谁说我是礼部门下了?”
柏越也反应过来,三年前他恩准回京见到苏华的时候,他还只是林非池的门生,难道这三年里,苏华已经入仕了?
“苏二公子,吃两家饭虽然管饱,但也容易撑着。”沐子优有所指代地说。
“两家饭哪有那么容易吃,我这不是一碗都没吃到嘛。”苏华接着沐子优的话说道,“我出身苏家,又哪那么容易入仕?这么多年的科举我可是一次都没参加。只是上次写了篇斟酌法度的文章,不知怎的入了季大人的眼,索性合着大理寺的这些人派到北漠来考察法度。”
“林大人可不像是轻易放了得意门生的人。”
“确实,所以回去后我可能就得被逐出师门。”
他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委婉地止住了这个话头。
“苏二公子此番到北漠来,倒是方便了和将军见上一面。”李木见场子冷了下来,便愣头愣脑地说了一句。
苏华笑出声来,“李公子还真是纯澈得紧,我是被分配来考核胭城的法度,怎么能进军营?”
可是,这胭城离苏家军也不远了啊,柏兄难得回京一次,那这苏二公子也难得来北漠一次和家人团聚,怎能到了门口还能淡然走掉?他刚想问出口,就看到柏越轻轻地抬了下眉,便吞下去了涌到嗓子眼的话,还是不要多问好了。
但他太纯澈了,心里想的什么就直接摆在了脸上,苏华一眼便知,但也只是释然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