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新人？”

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从一块岩石后突然冒了出来，移到熊头面前，打量着这两个新人。

这人倒是不同于熊头的模样，长得精瘦精瘦的，像一条风干的老腊肉，连皮都带着流纹样的褶子。

熊头给两人介绍着：“这是狈头，甲区这边是他主管。”

狈头？

李观棋想着这奇怪的称呼，这六个头头不会都是以兽类命名的吧？

狈头凑到两人面前闻了闻，桀桀地笑道：“真新鲜，熊头，这两人分到我这吧？”

“那要问总头的想法。”

“那小子？毛都没几根的小子，怎么武力那么好？”狈头眼珠子滴零零转了两下，笑道，“那这两个小子要是哪天没了，这身皮肉我可是要的啊！这张皮是真的不错，最适合拿来画画了。”

李木一阵恶寒，总算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人就不舒服了，不仅仅是长相的原因，是这人不管是什么方面都真的很像一只狈，没有多少人气。

四人将整个矿区转了一遍，走到最后东矿山的时候药效已经散去了，双李都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

“嘿，狼头，这塌方地怎么样？”

到那儿的时候，一阵阵哀嚎凄厉得不像话，一个头头拿着鞭子狠狠地抽着一个矿工，那矿工一直在地上翻滚求饶，一身粗糙的矿工服也已经被抽的破破烂烂了，露出里面溃烂的皮肉。

十三笑着揽过这个头头，瞥了一眼那矿工笑着说道，“还不滚去干活？等我来送你去见阎王爷？”

那矿工忙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连滚带爬地往一边跑去，拾起地上的锄头就开始凿着石头，一刻都不敢停歇。

“别提了，不是塌方了嘛，埋了好多不长眼的，晦气！”狼头恶狠狠地将鞭子在空中抽了个响亮的鞭花。

十三笑着将他转到李观棋这边，说：“多巧，新送来的两个，给你了。”

狼头打量了两人一眼，最后不情不愿地说：“那行吧。”

十三松开了揽着他肩头的手，好心提醒道：“这两个可都是没有驯化的啊。你悠着点，狈头可是早盯着这一口呢！”

将人送到这里后，十三慢悠悠地迈着悠闲的步子走了，刚出来的时候拿着的干净的木棍现在也已经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你们两个，去那运石头！”

李观棋和李木走到一处乱石旁，捡起落在地上的篓子背到背上，拾起的地上的石头放在篓子里。李观棋刚捡了没几块，一道道凌厉的鞭风就接连落到腿上，他咬牙忍着，加快了捡石头的速度。

捡好了一篓子石块，又不知道往哪里送，李木刚开口问旁边的矿工，身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一道血痕透过衣服渗了出来。

“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狼头不耐烦的吼叫传来。

李木回头解释说：“我不知道石块送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一鞭子就又甩了过来，狼头愤怒地吼道：“不知道不会问我？！”

“那麻烦狼头告知一下。”

狼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山角落，那里隐隐有些烟冒了出来，看来就是选矿和炼铁的地方了。

李木一句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身上就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鞭子，

“这鞭子是让你长点记性的！”

李木咬着牙，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西城区死亡人数这么多了，不光是采矿本身的辛苦和危险，这里的“头”也压根不把这些矿工当人看。

“说话啊，哑巴了！”狼头无厘头的怒火又席卷而来，随之而来的又是鞭子。

李观棋看不下去了，挡在李木前头替他挨了这么一遭，忙道：“谢谢狼头告知了，下次我们一定记得，我们先去倒石块，就不在这碍着狼头的眼了。”

说完看狼头脸色缓和了一些，忙拉着李木往倒石块的地方走去。期间两人都不敢说话，这一段路不光有狼头监视着，还有虎头和熊头的巡查。

刚刚在看整个矿区的时候，了解到这个矿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部分，主要有东矿山一带和南矿山一带，有六个头头即虎豹豺狼熊狈，除了熊头和虎头是巡视之外其他四个头头分管着四个区域。也不知道这矿区的规矩是谁定的，像是明知道这些头头会像虎豹豺狼这类凶兽一样，连人的名字都没给他们取。

但多少还是比十三这个总头是第十三个来的就叫十三要好一点。

一路上陆陆续续加入了一些也是同样搬运石块的矿工，在虎头的吆喝下他们齐刷刷地排成两列往前面挪动着。

绕过这个山头，就看见一块挺大的被围栏围起来的区域，里面分区域堆放着块头差不多一样大小的石块，看来是有人对石块进行了二次加工雕琢。

李观棋和李木并排跟着前面矿工走着，整个队伍谁都不敢言语，只有鞋子拖在砂砾上划出的刺耳的声音。这些矿工一个个都神色凄苦，双目无神，身上的布料和血块粘在了一起勉强遮住身体，像是灵魂已经被抽空了，只有肉体被人牵引着往前面走，除了心跳和呼吸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活人的体征。

一个个矿工接连放下篓子里的石块，再整齐有序地排着队往回走。

李观棋刚走近就看到隔着一层乱七八糟的石块，不远处有一排人跪在地上扒拉着石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这些人眼睛全都用布条蒙上了，脖子上有带着一个项圈，一条铁链细细地连接着他们的脖子和一颗粗壮的树干。这些人跪在地上像是在闻面前石块的味道，接着将石块分开放在左右两边两个筐里，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用铁耙将石块向他们面前推去。

像对待狗一样。

直到袖子被人扯了扯李观棋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那个虎头已经站在他边上了，恶狠狠地盯着他，李木在一旁急忙示意他快点倒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