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一事,你提的?”
沐子优看着手上的奏折,像是没有听着柏越的问题,自顾自地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招安一事,你做的?”柏越抽走了她手上的奏折,站在她面前问道。
沐子优在椅子上坐直了一点,轻笑着回道:“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啊,王爷不是已经查到了是我吗?何必多来问这一句呢?”
柏越轻轻把奏折放到书案上,“你肯定是疯了。”
沐子优不在乎地摊开了手,“对啊,现在朝廷谁不知道我有癔症啊。”她站起来靠在围椅的扶手上,笑着说:“不过我也没想到如今我说话还这么有分量。”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梁惠掀起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戚无宴。
梁惠一进门就要说什么,猛地注意到沐子优在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倒是戚无宴笑着对沐子优行礼,“国师大人近来安好?”
沐子优点头,“尚可。三王爷如今到这来无非是为了招安一事吧,刚好我在这,有什么想法一起说说吧。”
梁惠也不再客气,“国师,我很想知道你对于招安是有何看法?”
天知道他今日早朝是多么有心无力,东南捷报刚来,朝中那些大臣突然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个个要求皇上早日结束东南战事,没必要再耗下去了,招安是万宜之计。他就算是据理力争,也敌不过一个礼部尚书那铜牙铁齿,何况还有那么多同意这一计策的老臣。朝会上柏越和沐子优也是一直沉缄着,不说不,也没说可以,最后梁朔就顺了那些老臣的意思直接下了招安的诏令。等到他下朝来越想越不对劲,这不像是柏越会做的决定,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个人,但是他又没有证据,这才耐不住性子直接找到柏越这处来了。
沐子优走到他面前,问道:“三王爷,我问你,你还知道大梁还剩多少军马吗?国库里能挪动的银钱还有多少?囤积的粮食又有多少?”
“国师大人莫不是小看大梁了,打东南这战完全绰绰有余,哪怕就算是北漠有了些许纷争,也不是不能应付。”梁惠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大梁军心已经危危可及了,国师此番做法,不要连最后一点军心都动摇了。”
“呵,怕不是我在动摇军心,而是三王爷你对大梁过于自信了吧?”
沐子优就这么对上梁惠嘲讽的眼神,不客气地回呛回去,接着她又看向戚无宴,问道:“戚大人,近十年皇商生意都好做吧?”
戚无宴笑着回道:“还好还好,确实是一年比一年好做。”
梁惠不清楚沐子优突然问这一嘴干什么,生意好做不就是因为国力强盛,国富民强吗?沐子优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看着他问道:“三王爷能想明白吗?”
梁惠脸色有点难看,他着实是不明白沐子优在打什么哑谜,“还请国师大人明示。”
沐子优轻笑一声,靠在了柏越面前的书案上,看着他在那批着手上的折子,是刑部尚书来的弹劾。
“是盛世。”柏越头也没抬地回道,“先帝在位多年,大梁早已是盛世多年,国库里银钱确实是年年上涨,但开支也大,不管是宫廷,京中还是地方的官衙,俸禄开支一年比一年多,补充上来的文官也一年比一年多,倒是武将迟迟不见新秀。此外,盛世之下,国库里基本没有存太多粮食,都是由民间进行自由的买卖。民间富贾豪商比比皆是,普通百姓虽是丰衣足食但多半都在从事丝麻或是其他买卖,农耕者较少,这几年收上来的粮食确实一年比一年少。”
“所以大梁是处在一个根基很空的状态。这个时候一旦国家有大型事件比如战乱或是疫病,都会让大梁不堪一击。钱财再多到时候也是无用的,没有粮食军马就已经是最大的软肋了,到时候就算是去邻国买卖,也不见得会有多少成效。再者,各位怕是不知道,不是所有百姓都丰衣足食,也不是人人都是富民,只是如今尚且安定没有暴露出来,一旦有了一个契机,还不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沐子优接着柏越的话继续向下补充着。
“但这也不是这么草率结束东南战事的原因,都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剩下了那最后一点了,多消耗一点粮草又如何?不一起拿下了不过是养虎为患!”梁惠承认沐子优担心的有道理,但是这不能直接支撑这一项诏令。
柏越低头批着折子没有说话,戚无宴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笑嘻嘻地朝一边的拾二要了杯茶,没有参与这一场争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