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贵妃人呢?”
柏越淡淡地听完拾二简要的陈述,他是有点没想到梁朔会做得这么决绝,深宫皇家,果然是没有亲情的存在。
但梁朔这般举动无疑是不合适的,他没有很强大的后台,唯一的支援就是江家,如今他大义灭亲的话,江家说不定会倒戈。不过他这么做却能让他服众,至少以后在朝中声望好一些。
“回主子,苏大人正带着往天牢这边赶呢。”拾二回道,“主子你要不再等一下?”
“不了,回府吧,乏了。”
……
次日清晨,柏越坐在马车上往宫里赶,他有预感,这趟早朝估计会很不安宁。
和皇贵妃离世,三皇子入狱,契丹那边很难没有消息;四皇子也有嫌疑,逼宫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虽然不少人觉得他是被人陷害的,但如今没有证据,大多数人对他还是有怀疑的,连带着柏越一起被怀疑;而太子的母妃江贵妃也昨夜被查出有作案的动机,这江丞相一派自然不会消停;至于仅剩的二皇子……柏越只想早点下朝,好不容易才将这位爷约出来。
大臣纷纷按着次序有序地进入大殿,不少大臣手持着奏章、簪笏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太子梁朔已经端在龙座上了。
“诸爱卿,有何事要议?”梁朔敷衍地做了个开场白,精神有点萎靡,眼下的乌青作了最好的证明。
“殿下!”江丞相连忙激动地冲出来,“臣听闻昨夜大理寺派人拘禁了贵妃娘娘。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啊,臣望陛下明察!”
随后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又有五六个大臣站出来为江贵妃辩解,都是太子一派的人。
梁朔点点头,回道:“爱卿们不必焦急,此事孤必定会严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谋害皇室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冤告一个无辜的人。”
“殿下圣明!还请殿下早日找出幕后真凶,还贵妃娘娘一个清白!”
柏越看着这群人惺惺作态的样子,这就是一家人的好说话吗?他低垂着眼,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殿下,臣有要事启奏!”一阵女声传来,众人皆是一怔,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国师,这还是国师听政以来第一次参议政事。
“昨夜观星楼查探到,西北天狼星动,恐西北异族又要掀起风浪了。”
沐子优说道:“陛下驾崩,朝内正是不安之时,他国必将借此机会趁虚而入,臣认为要加强边疆守卫,方能有备无患!”
梁朔点了点头,赞同了他的想法,但却没有进一步指示。谁都知道要加固边防啊,可奈何朝中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夏家军和征北将军都在北漠,又怎会出岔子?”这时,一位文官老头议道,“如今正是国内不安之时,不可重心过于偏向边防。国内叛乱,兵部尚书还未回朝呢!”
沐子优回头凉凉地看了一眼那位老文官,果真是迂腐。
“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北漠异族暂且并未有动作,尚且不急。”梁朔对这件事下了定义。
等有了动作再去布防就失去了战争主导权了。柏越心想,这太子殿下还真是实战不足啊。
“报——”一名士兵从殿外跑进来,半跪道:“东南捷报:夏将军率领大军收复云阳郡,林中郡,斩敌数万人!”
“好!”梁朔高兴地站了起来。这两天诸事不顺,总算是听到个好消息了,新君即将登基,要的便是在百姓心中树立下威猛的形象。
柏越这时密切注意着各大臣的神情,夏琰刚说有人在故意拖延他,如今这般大胜,应该有人的表情不自然。可惜,他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连江丞相都高兴地说了几句“殿下洪福齐天”!
只是夏琰这也太顺利了吧?刚过去两三天,除去赶路的时间,那几乎就是到了东南就开始大捷?柏越心中有疑问,虽说是盗寇吧,但也不应该这么不能打。
但此时他没功夫想这么多,东南那边只能要夏琰自己多留点心眼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皇城的悬案,再不解决,梁烨的嫌疑会越来越大。
好不容易捱到下朝,柏越出了殿便匆匆奔向马车,他周身散发的肃静的气息,愣是整的一群大臣本想攀谈巴结他却不敢靠近。
不登时,清野王府的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里,柏越实在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二皇子梁杰要把见面的地方订在京城第一大青楼芸良阁。他为了不落下口实,不得不在很远的地方下马车,再假装自然的进入青楼。
一大清早的,青楼老鸨看见柏越进来顿时眼前一亮,一看柏越就知道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哥,玩得也真花,一大清早就来了。
“哎呀~公子~奴家看您是生客吧,要什么样的姑娘,咱们这芸良阁都有!”老鸨热情地迎过来,同时使眼色带上来几个绝色的美人,“姑娘们,快给公子请安~”
柏越及时制止了一众美娇娘娇滴滴地请安,看着老鸨说:“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眼珠子转了一下,马上又热情地笑着说:“像公子这样标致的,来咱们这都是来找人的~不知公子找谁啊,是头牌舞姬蕴娆姑娘,还是头牌歌姬清灵姑娘,又或者是花魁玉魅姑娘?”
柏越眼角抽了一下,原来青楼是这样的吗?他旁边有几位美人正凑上来,试图把香帕塞进他的衣襟。。
“不,我来找杰公子。”
柏越推开这些莺莺燕燕就要往里走,老鸨听到后忙跟上来说:“噢,您就是杰公子等的贵客吧?杰公子在蕴娆姑娘的房间,奴家这就引您去~”
老鸨将他引到了四楼靠里的一处房间,里面隐隐传来男女嬉笑的声音。
老鸨轻轻敲了下门,“杰公子,您等的那位贵客来了。”
门从里面拉开了,一位穿着一袭粉红色的舞裙极其美丽妖娆的美人拉开了门。
“哎呀,越公子,您可算来了。蕴娆等您等了好久呢~”说着她娇媚地笑着轻扯着柏越的袖子,把他拉了进来。
绕过层层屏风,柏越才看到梁杰,当然还有他身边那三四个美艳的姑娘。
“哟,越兄来了,坐!”梁杰看他来了,热情地招呼着,他的面貌生的有几分邪气,笑起来有点痞痞的味道,看他这熟悉的样子,应该是青楼常客了。
“蕴娆啊,你可要伺候好越公子啊!”梁杰用嘴接过一美人递来的葡萄,还不忘招待柏越。
“不用了,把人撤下去。”柏越态度强硬,那一身寒气,让一众美人有些畏惧。
梁杰看了他冷硬的面庞,挥挥手,“蕴娆,你带美人们先下去吧,一会儿我再叫你们上来。”
蕴娆倒是没有多少什么,领着一众依依不舍的姑娘退下了。
待人都下去了,柏越才给自己倒了杯茶,“二皇子好雅兴。”
“哪里哪里。”梁杰轻笑道,“及时行乐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陛下刚驾崩,二殿下不打算回去守灵?”
“去哈,当然去,下葬那天去嘛,现在去干嘛?自己找气受?”梁杰接过茶壶倒了一杯给自己,然后喝了一大口,“皇帝老儿活着的时候就没想起我这个儿子去,现在要我回去真心诚意地给他哭笑守灵也太假了吧。”
说完他话锋一转,笑道:“王爷也不用试探我了,我对那个位子没有想法。我无权无势的,怎会以卵击石?”
柏越看他把茶喝了下去玩,这才端起面前的杯子轻饮一口,确实从早朝下来,他看着那群人精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都看渴了。
“若是有人扶持你呢?”柏越问道。
“除非所有皇室都死绝了。”梁杰笑了笑,痞里痞气地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美人做伴,美酒相邀,我很知足了。”
“不过,听说皇贵妃畏罪自杀了?我觉得不像是她。我母妃是不受宠的舞姬,我是寄名在皇后膝下的时候,和皇贵妃对我还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过另外几位宠妃,可不一定了……”
柏越点点头,“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二殿下雅兴了。”
说着他就准备走,梁杰一把拉住他衣袖笑道:“王爷来都来了,不玩玩?要纯的话,这里的姑娘有清白的。”
“谢谢二殿下好意了,本王公务在身,恕不能陪。”
“诶,别走啊,对姑娘不感兴趣,那
这也有小倌啊,总能遇到看顺眼的啊……”说完还摩挲了两下柏越的衣袖,眨巴了下眼睛,“说不定就遇到了断袖之爱呢?”
柏越眼角抽了抽,把衣袖从梁杰手中抽了出来,“不必了。”
他一路从四楼下来,竭力忽视那些姑娘抛来的媚眼和娇滴滴的呼喊,径直出了门。
一出门便看见不远处沐子优身着月牙色男装站在那里看着他,边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沐子优便掩着鼻子嫌弃道:“一身难闻的胭脂味。”
“青楼出来,姑娘身上的。”柏越看着她,问道,“你跟踪我?”
“没有,我就是提醒你,晚上提审江贵妃。”
“为什么要晚上?”柏越皱了皱眉,这事不是要越早越好吗?拖到晚上不怕节外生枝吗?
“太子决定的,照做就是了。”沐子优回道,“你回去沐浴熏香,晚上要是还这一身味,都不用提审了。”
“嫌弃什么?女人不都有这个味吗?”柏越不经意地回道,他发现这人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还没吃早点吧,一起?”
两人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晃进一家馄饨铺。
“二皇子怎么说?”
沐子优用勺子将汤里的葱蒜拨开,舀起一个小馄饨,细细地将勺子里的汁水滤去大半,再吹凉放入口中。
柏越总是觉得她吃东西也特别矫情,看着就让人不太舒畅。
“你怎么知道我去那是去见二皇子的,万一我就是专程去看下美人呢?”
“见姑娘就见一刻钟?”沐子优哂笑着,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柏越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禁笑了:“我行不行不是看你吗?”
他这一回击,沐子优顿时脸色就变了,把勺子放回碗中就要去结账。
柏越笑道:“行了行了,说正事。”
“二皇子看样子对那位置没有想法宫内发生的这些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甚至也不关心。”
“他一个散养在宫外的皇子,一向不喜进宫来应付,他不太清楚宫内情况也正常。”沐子优顿了顿,又舀了舀馄饨,思索道,“不争不抢倒也好,就怕他因此生出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