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方最荒僻山里的蛮母不知道道佛之争这些事,不知昔日强横的道门如今已陷入被佛门几乎可随意欺辱的凄惨地步。否则,她隐在心中的紧张压力会更多更重。
她都不知道的事,宝贝儿子夜宁对此就更无知了。
所以,夜宁藏匿着委屈地窝了自己几天,感觉安全了,就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以最快速度回了山。
此时已是过半夜。
他哼着歌轻快地走在家的平顶区,远远地惊讶看到家那还亮着“灯”,不禁疑惑起来。
难道阿童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没了爹娘的管束就撒开了野,还是小肚子又饿了,在偷吃?
或者是,没大人在,灵儿就兑现对我的承诺,在自觉尽职尽责地担负起照顾阿童?
是她在这么晚了还肯陪着阿童玩?
夜宁腾身飞起,加快回家的速度,然后就听到了母亲低低的笑声和灵儿的说话声。
近了一看。
母亲坐在餐桌边。灵儿坐旁边照常撒娇地依偎着蛮母,低声嘻嘻哈哈说着什么,说得蛮母脸上一阵阵泛起笑容。
小豆丁?
在蛮母雄厚舒服的怀里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还时不时的打着小呼噜,还不时的吧嗒嘴,在梦里也惦记着好吃的。
巨树下是令人最舒服的那种恒温的,阿童降生就体质超凡,不怕冷,又穿着成套的保暖性最好的凶兽皮衣皮鞋,所以,入冬了,下大雪了,阿童在屋外能照样睡得香。
夜宁心一松:我就说嘛,灵儿怎么可能对小豆丁那么有心。
以前,灵儿对阿童不能说是爱搭不理,却也差不多。
她长着十岁八岁超可爱小姑娘样,实际却是个活了至少五六万年那么久的老妖精。
四岁的阿童正处在萌萌蠢蠢的阶段,对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好奇,加上体质超凡格外的精力过剩,特好动,好到处瞎探索瞎逞能搞事,常常惹得亲妈妙微大动肝火又哭笑不得。
灵儿对正是最烦人阶段的真正小屁孩,她怎么可能有兴趣搭理,有耐心陪着。
只是,这丫头特精灵狡猾,尤擅伪装,最会做戏骗人,时不时地会对阿童亲亲热热的,哄得阿童开心叫姐姐,表现得象个极合格的好姐,成功赢得了大人的信任和喜爱。
不过,他对灵儿的心态现在已大为改观。
灵儿偷给他用的竹棍虽然给他此次外出带来了要命的凶险,但灵儿心里对他安全的极为关心,他体会到了。
小竹棍在他此次在外瞎闯荡中也确实起了保命的作用。
在斗以前没猎过的凶兽时,他急眼间随手用上竹棍抽打凶兽的脑袋,竟然只随手一棍子就把它彻底搞死了。要知道,此前,他用锋利的残剑砍中了十几下也没能吓得凶兽退缩……
小小竹棍竟然有如此不可想象的杀伤力,夜宁完全没预料到,也搞不懂原理。
这玩艺只是阿母揍他的趁手凶器,从小到大揍了他十几年了,他也就屁股痛痛,没啥事。
所以,他也知道这棍子是个法宝,但意识里也就只当是个异常坚韧的棍子而已。
有了似乎一下子就能弄死任何凶兽的武器,他在外的游荡冒险日子也就好过了太多。
夜宁领了灵儿偷给他棍子的这份情,不再在心里把灵儿当内贼戒备排斥着。这时候看到不是灵儿在照顾阿童,他也能理解。
换作是他,他也没那耐心天天陪小豆丁瞎折腾。
自己做不到的,就不要怪别人也做不到。
“阿母。”
夜宁快活地走到餐桌前,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舒舒服服地伸个腰。
哎呀,还是家里好啊!
蛮母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儿子,淡淡嗯了一声。
这个寻常举动却让夜宁精神一振。
他敏锐体会到了什么。
是轻松。
阿母的内心处在轻松喜悦状态中。
以前,他虽然从来没流露过多少知道母亲的心事,但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母亲心底藏有极大的忧虑,母亲甚至是在害怕,是一直处在某种大恐惧中,只是这种情绪被掩饰得好。
夜宁也从没问过。
他知道母亲想让他知道的,他就会知道。不想告诉他的,他干脆就别费事多嘴问。
强问了的结果必然是不被搭理。
对付儿子的赖皮,蛮母若是不想回应,就会象压根儿没听见一样。
这招绝对好使。
别说是对本质是大人的夜宁,就是对任何小孩的哭闹纠缠强求都一样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