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部落时,我姐弟俩也是相依为命,很难得到别人什么帮助…这没人却也没有歧视欺辱,更自在,最适合我们。至于以后阿弟需要婆娘成家,那以后再说。
活一天是一天的野人日子,哪有资格远虑。
先顾眼前吧。
啊——
哈哈哈哈哈哈……
啊——
哈哈哈哈哈……
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夜宁站在镜面般光滑垂直的一处悬崖边v字型高举双臂欢声大叫大笑。
上千米外,山洞前侧。
青色长裙,仙资袅袅的舅妈妙微把洗好的菜从大石台上的巨大竹筒盆里捞到案板上,扭头嫌弃地瞅瞅远处正自嗨得奔放的夜宁,冲身旁的丈夫撇撇嘴:“阿山,你听听,你听听你那二二宝贝儿又在那发癔症鬼哭狼嚎了。这是想招狼还是想大白天招来冤魂戾鬼呐?”
随着她的动作,她头上那只薄处如蝉翼的玄妙金凤钗活了般颤颤欲飞,把她本就极出众的姿容平添了种高贵与生动。
已是中年的阿山身板不算高却雄阔,脸庞粗旷,穿的是翻毛兽皮,仍流露着野蛮气。
对妻子的习惯性唠叨嘲弄,他那显得淳朴憨厚的脸上露出浅浅笑纹,一边挥动心爱的斧子剁某种凶兽巨大的腿骨,准备一家人晚餐需要的大量肉食,一边随口道:“宁儿喜欢叫就叫叫呗。世上还有什么比高兴更重要的事?”
一听丈夫这态度,妙微的柳眉顿时飞了起来,明媚月牙眼瞪成了闪亮满月:“可是,他早也嚎,晚也嚎,天天准时准点般从不拉一次啊!更过分的是已经足足嚎了十年。十年呐。就算是妙音仙曲,十年也听恶心啦!”
妻子的愤怒反而把木讷而向来少有表情的阿山逗笑了。
他瞥了一眼对着悬崖外渐渐日暮的茫茫凶野自顾自的哈哈狂笑狂啊的外甥,暗藏野蛮的锐利眼神化作满满的宠溺与固执,手下丝毫不耽误精准剁骨,轻叹一声:“是啊,十年了,感觉转眼间宁儿就长大啦!我们的闺女也从巴掌大变成跑来跑去抓不住的淘气。夫人,这都是你的功劳。这么多年来真辛苦你啦。我和阿姐都感激着你。好在,时光飞逝无情,我们却依然年轻有力,也许…永远也不会老,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苍天大地无情,人间也未必有情有义,我们却有幸。在这个野蛮世界能一直平安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妙微怒气勃发,正要大发雌威,听着丈夫满心的感叹和感激,又回嗔作喜,也笑起来。
她傲娇地哼了声:“当年可是我给阿姐接生的呢,又几乎是我一手把那竖子养大的。”
说着,联想起些什么,她眯起媚眼望着森森山野,无视被臭外甥激引得此起彼伏的各种可怕兽吼,回忆道:“……接生,我那是破天荒头一次,哪会啊!”
“当时紧张得手忙脚乱,却也不免捧着那竖子着实惊奇不解。”
她嘴角荡起笑容:“当时我想,哎呀,这孩子咋这么小呢?”
“阿山,你看到啦,他也就我手掌那么大呢,象只出生的小猫。当时我都怕手缝稍大点儿就会把他漏下去摔着。哈哈,阿姐可是奇怪地怀了他九年多才生的,肚子那么老大。本以为怎么也得生个至少十斤八斤重的小胖子,谁知竟然小到我两只手就能包了。”
“吓人的是…接生到手,这竖子一直毫无动静,我还以为是个死胎,不禁担心这不幸会把满心期盼近十年的阿姐伤心个好歹来,正犹豫着是不是赶紧悄悄丢下悬崖,拿话糊弄糊弄阿姐,谁知,念头刚起,这竖子就动了,极有劲地蹬着小腿,还睁眼瞪我……哼哼,我那时就该想到这竖子不是个好玩艺,结果把屎把尿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翅膀硬了却专门和我作对,成天气我……死没良心的。”
抱怨着,妙微又生起气,瞥着还在那放飞自我嚎叫得欢的臭小子,恨恨地磨了磨小白牙。
感受着妻子满满的怨气,阿山却暗笑:“宁儿不天天气你激起你的情绪波澜,让这里充满人气,就你这闲不住又特爱以抱怨方式来显摆的傲娇性子,还不得在这无聊到活活闷死憋死?”
这里可是原始山区,放眼四顾几百里也只有我们孤独一家,这没有任何人世间的纷乱繁华能扰起人心活力…你呀抱怨宁儿不孝不知感恩,骂他太没良心,却没发觉自己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