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境内的落乌山金坛寺,是齐地久负盛名的庙宇,香火鼎盛,从落乌山下陵水镇去往山上寺庙的人流络绎不绝。
绵延的石板路上,有一少年背着包裹正拾阶而上,他双腿不断交错,未有停歇,将一群群的香客都甩到身后。
这正是受李家掌柜福伯之托,前来送书的王索明。福伯说李府抄经一百零八册已满,功德即成,与他算清了当月抄写的费用,还额外拿了二十两李老太太给下的赏赐。
福伯又说自己最近太忙,脱不开身去送最后一十八册书,请王索明将书送给金坛寺,还道主持智明大师多次赞赏他的书法,可谓神交已久,请他务必去见一见。
王索明想推辞,福伯又摸出二两银子做车马费,这落乌山就在南门二十里外,以他现在的脚程哪怕不坐马车,一天走个来回也完全没问题,就当是去踏青郊游,王索明最后还是应下此事。
和齐掌柜请假,齐一心一脸不爽,想起徐寿中榜后自己登门拜访,徐寿多次要求对王索明加以照顾的话语,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
王索明先去鞋履店买双轻便布鞋蹬上,直奔城外陵水镇,从陵水镇出发,再走五里山路,便可到金坛寺。
沿着山路行至半山,王索明有些渴了,透过路旁竹林看到远处似有人家,便舍了山路沿着小径穿过竹林,原来是两间略显破败的房屋,屋子被一圈小篱笆围着,篱笆里打理的很干净,应该还有人住。
呼喊两声,并无人相应,王索明翻了进去,在露天的灶台旁找到水缸,还有半缸水,王索明拿葫芦瓢舀起狂饮。
喝完水在院子里一转悠,才发觉其中一间房的檩子断了,屋子中部下陷,显然这间是没法住了。
屋檐下放了些农具,还有香炉,炉内几支燃尽的香火。
“鸡鸣寺。”王索明才注意到屋上有牌匾,原来也是一个庙宇!和金坛寺共处一山,怪不得香火如此败落。
离开前王索明从怀里摸出三枚铜板,放到灶旁。
山上人家,取水不易。自己灌得肚饱,这些僧人挑起来怕不轻松。
继续上路,饮满水的王索明一鼓作气登到了金坛寺,望着这三丈高的浩大山门,王索明不由得道一句气派。
随着人流进到寺内,依次有钟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等宏大楼阁,飞檐斗拱,气势宏伟。殿内漆着金粉的佛陀菩萨塑像庄严肃穆,各类牌匾铭文俯仰皆是。
院内,造型精致的香炉内火光熊熊,香客们虔诚敬拜,看得王索明不禁感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和刚才的鸡鸣寺比起来,这金坛寺才是正经庙宇,生意做的真大。
找到知客僧,道明自己是受李府所托前来送功德经文,王索明便被引入一间僻静的禅房,知客僧请他在这里稍待片刻。
门外突然一顿嘈杂,王索明干坐着无趣,也出门去瞧。
一个黄色僧衣的,应该是金坛寺本地僧人,坐在桌前问话,一手执笔在纸上记录,并没有注意到王索明在远处看热闹。
他面前有三个人,一个面容饱满神色不虞的红袍光头正在回话,他身旁另有一个面色焦急的瘦小沙弥,搀扶着一个双眼紧闭面带痛苦的老年僧人在等待。
“姓名?”金坛寺僧人问道。
“我是出家人,哪有姓名?”红袍光头反问道。
“法号!”金坛寺僧又不耐烦地问道。
“净明。”
“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