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噩梦是什么。它能扭曲人的意志,它能侵染人的思绪,把一个原本神经和思维正常的可怜人,变成噩梦意志的延申,变成任由使唤的傀儡。”
“我猜,那些可怜的警官,正是被噩梦污染了,成为某个家伙派来谋害你的刺客。很显然,它对你的调查行动有着极大的敌意。”
“我当然明白可是这也没办法。我也曾犹豫过——但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了,我根本不可能保证这些被夺舍了的可怜人,还能恢复正常。意志不坚定不应该是领导的作风如果萨拉不即时赶到,可能我根本就没法下手。或许当他把刀刺进我的身子,我都不会有一丝的反抗——”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警长大人。你应该跟这位侦探坦白我们的忧虑。”
“唉是啊。我在萨拉的帮助下逃过一劫,进来了诊所,也见到了报案人——克莱茵·海茵护士。”
“你说什么克莱茵?”
那一刻,奥斯汀·凯德的表情因震惊而变得狰狞。他原本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的钢笔,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震动声。
他怎么会忘记呢他一开始接下的委托,被他认为是“外快”的那个委托。他来到奈特威尔的第一站就是这里!他跟踪阿尔德里奇·斯宾塞来到的,这诡秘幽深的可怖之地,就是这里!
克莱茵也是深陷噩梦之人。她想法设法把她噩梦的根源,那卷录像带转手赠给了阿尔德里奇,作为第二手准备又让奥斯汀·凯德跟踪他。而那卷录像带,却又在旅店的梦境中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报案者是克莱茵,如果这一切都是克莱茵策划的阴谋那岂不是连他奥斯汀,都只是被戏弄杂耍的可怜人,被蒙在鼓里?
一种恼羞成怒的不甘,此时此刻占据了奥斯汀·凯德的心头。
“她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吗?不惜牵扯进更多的人也想要让自己从噩梦中解脱?如果是她意图加害于你,制造了这样的陷阱——那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你跟她并无太多的往来你也不是她噩梦中的一环。她没有理由——”
“她确实没有理由,侦探先生。”
警官萨拉·肯托深吸了一口气,这般回复道。
“但从来没有人担保过她就是真的克莱茵·海茵。我和玛尔警长已初步达成了推断:诚如那些警察可以被噩梦夺取灵魂,那么克莱茵护士,当然也可以。当我和警长怀疑她的身份,对她加以威胁和质疑时,我们亲眼见证了她化为梦靥造物的状态”
“那是种极其乖张和扭曲的畸形生物。你真该有幸见识它实在是令人耳目一新。”
“但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我们有更恐怖的设想:”
他的脸色阴沉着,渐渐将那几个骇人听闻的字眼缓缓吐露出口。
“侦探先生克莱茵·海茵或许已经死了。”
“死——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意思。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不是被噩梦所杀,而是被人类所杀。”
“在即将被噩梦之茧溶解的时候,我在我的梦境中看到了那一幕。”
玛尔警长接着萨拉的话这般说道。他似乎开始回忆着什么。
“我看到阿尔德里奇·斯宾塞,拿着一把尖刀狠狠撕扯着克莱茵·海茵的尸首。他极尽残忍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一刀,两刀,无数刀我的梦靥因为这般血腥场景而不断深化,不断咆哮,让虫茧将我包裹得更紧,加速了同化进程我的意识也才渐渐开始模糊。”
“你明白了吗?阿尔德里奇·斯宾塞,就是那个屠夫!就是杀人凶手!而克莱茵·海茵,已经成为了他的刀下亡魂。”
“这桩案子并非子虚乌有,而是实际存在的!刚才我们所对付的克莱茵·海茵,并非是被夺舍后的而是梦靥所造就的,全新的躯体与意识。正因如此,她才那般不可抵挡,那般强大!”
“阿尔德里奇·斯宾塞或许也已经被噩梦同化了”
玛尔警长所言,并无半点虚假之意。奥斯汀·凯德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来——那并非是虚言妄语之人随意哄骗的眼神。
在人类所有的情绪之中,唯有恐惧,是最真实最真实的。
“”
奥斯汀深吸了一口气,眺望向窗外的夜色。
这场雨,已经下了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