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仅仅那一瞬之间,萨拉·肯托通过接触克莱因所获悉的真相。
那些属于克莱因的记忆,犹如电流喷涌般在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坚持和隐忍,曾经的恐惧和煎熬,以及堕落到现在,专门为了解脱自己而设法陷害别人。克莱因的一生,毫无疑问是个悲剧。
但无论她再如何悲剧,也绝对没有资格,能把更多,更多的人拖下水,迎来和她一样的命运。
这并不是渴求解脱。这是报复对所有人的报复。乃至对自己的报复。
当萨拉·肯托有如亲身经历般地踏过那段故事的残照后,他不由得嗟叹着,重新返回了现实。
而现实中,他的自我意识已经督促着他,用那把左轮手枪,死死顶住克莱因·海茵的头顶。这是面对危机时的本能反应萨拉多年的刑警经验,已经告诉了她,眼前之人并非善辈的真相。
他随时可以打开保险,扣动扳机。他随时都可以给这个虚伪的护士,一个彻底的解脱。
尽管方式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位警官能把枪放下吗?被这样瞄着我很害怕”
她的身子虽不自主地颤抖着,瞳孔中却散发着一种阴郁冰冷的死气。光是跟她对视着,脑海中就浮现出一种极度的不安。
一种眼前之人并非活物,而是如机器般空洞虚无的错觉。
“请给我机会好好解释。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危险人物,我只是一个目睹了凶案发生现场的护士我真的,我真的会尽全力帮你们调查真相。”
“你们也只有靠我,才能把凶手和受害者的身份都找出来不是吗?拿枪指着证人,并不应该是警察该做的事吧。”
“可是你并不是真正的克莱因·海茵。你虽然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你虽然有着她那样的声色和声调,有着同样的标志性玫瑰纹身,穿着也是一样的性感暴露但你的内在,却冷峻低沉得像个垂暮老人。”
“你只是个取代了她灵魂,假借她的身份在这里兴风作浪的恶棍。而你却连一丁点都不了解她。我也曾熟悉过她,我知道她的语言和行为方式。她的虚伪即使我并不认可,但那也是她为人处世的独特方式。一旦剥夺了那个特色,她就不再是她了。”
警长玛尔·夏特静静抽着雪茄,这般低语道。
这是十余年刑侦工作的直觉。他近乎能对遇见的每个人都保留下某种印象。而这些留在他们骨子里的特质,就能很好地让玛尔对他们的人格进行判断,从而让他在和这些人相处时,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放在这个时候也一样。这神秘伪装者刻意隐藏自己性格的行为,恰恰是一种欲盖弥彰。当克莱因·海因那股狡猾又精明,喜欢妥协却有的时候又非常执拗的冲突劲儿烟消云散的时候,眼前之人,就不能再被称为那个名字了。
“你活的还真是通透你所敬仰的人性这般丑恶和卑劣,却还当个宝贝紧紧握着。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你们追求的,是某种真善美呢。”
被识破了的女人,无奈且不屑地摇了摇头,却是猛然挥掌,将萨拉·肯托的枪打翻在地,旋即右腿发力,轰然起跃,一记猛踹以肉眼难捕捉的速度,将依旧有些茫然的萨拉打飞了出去,狠狠撞击在墙上。
什么?光靠体术就——
突如其来的反击,让玛尔·夏特愣在了原地。女人身上所蕴含着的气息所掌控的力量,已完全达到了一名专业搏击手该有的水平。那惊人的速度和力道,连萨拉·肯托,都完全无法招架。
他一介年老体弱的老警长,又能如何对付
他掏出配枪,快速瞄准了女人的额头。只要她敢再动一下,立马开枪射杀。
“别再动了。一下子都不行。如果还想挑衅,且看看这么远的距离,是你跑动得快,还是我的枪快。”
“这桩案子,恐怕也是你精心谋划好的吧?你精心布局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又想得到些什么?”
“不。警长大人。这桩案子是实际发生的。真的有杀手出现,且这名杀手真的杀死了一位可怜的护士。这也是我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我之间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她玩弄着一把沾血的手术刀,随手丢到了一边。
“我本意是想将你们引导向错误的调查路线,来让你们针对这件案子的走访行动徒劳无功,所以才假借克莱因的身份,来跟你们汇报情况,让你们去b区寻找那个,压根就并不存在的,被谋杀者。这样的话,你们可就有的忙了。”
“并不存在的被谋杀者可你明明说真的有护士被杀死了!这明明就是相互矛盾的!别撒谎了!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