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你才是这个噩梦的关键?是你主导了这些?”
“是你的自杀才导致噩梦强制中断,启动循环?你注意到我陷入危机之后,用刀割断了喉咙,才让贝拉·安德莉亚的扭曲状态得以瓦解?”
“不愧是侦探先生。您很快就接受了事实,并且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您所言就是这样。”
男人逐渐平静了下来,直面着奥斯汀的凝视。不知怎地,奥斯汀竟能从他的眼睛中,看见瞳孔中无尽搅动盘旋的虚空。
只有梦魇等级相当高的人,才会有这种极深的虚空纹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请听我细说。我的夫人贝拉也被困于噩梦中。她的噩梦比我们所有人的都要强大,所以她才可以在精神失控时化身为狰狞的畸变体。
“没有人能做到她那个程度硬碰硬绝对没戏。您做得很对——让其失去意识,她就不会因情绪波动暴走了,就能避免一场鏖战。”
“好吧。还真是有劳你了。我该谢谢你的不该对你那样戏谑挑衅。抱歉。”
奥斯汀耸了耸肩,但神情却并未有任何的放松。
“但这依旧治标不治本。你知道的噩梦有其独特的承载渠道。要想破除噩梦,必须借助某些媒介。关于这一点,你有任何头绪吗?”
“这一点,就有些难了。我的记忆有限,而且它们都和泡沫一般模糊,就好像是另一个人强制灌输给我的东西,非常生硬。”
“而关于那些记忆,我都已经在上个循环里非常清楚地告诉过你了。我和贝拉·安德莉亚的生世。我贫苦半生,她却和我恋爱,被艾丽卡家族驱逐,忍饥挨饿来到这家旅店,杀死主人,鸠占鹊巢。”
“然后,靠劫掠和杀戮住店旅客为生。也就在那段漫长的时光里,那个被杀死的旅店主人银魂不散地纠缠着我和她。碎尸产生的那些尸块,无论丢到哪里,隔天都会再次回来——我开始明白我夫人她,为什么精神扭曲到这个地步了。”
“你聊这些,就真的好像跟你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有人在欺骗你?你认为的真实又该是什么样的?”
奥斯汀敲着笔尖,慢慢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骗子”两个字。
“我真羡慕你没有那样的感觉记忆被操控的感觉。我的意识里有无数个重影,无数个黑洞。他们在撕扯着我,并向我尖叫和呼号。他们在阻挡着我一切的回想。”
邋里邋遢的颓丧男人,如是苦笑着,把长发撇到一边。
“这就导致每当我想窥探自己的内心,就会被一双无形的手重新推回去——这是来自内心本能的抵触,并非能主动抗衡的力量。”
“所以,如果不借助外力我是绝对无法从这个牢狱里出去的。这也是我必须向你求助的原因。而我认为的真实就是这一切都并非真实。”
话说到这里,奥斯汀·凯德不得不信了。一方面是因为男人的描述详尽,可靠,真诚,另一方面这也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联想到第一次男人茫然无知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冷静睿智,反应敏捷的样子,不难得出结论——在这次循环的过程中,男人觉醒了某些意识和记忆。
这些记忆导致他将自己稍稍从噩梦中解脱了些,开始寻求解梦之法。然而这个梦境虽是由他的本体根本原因上诞生的,但其直接原因,却一定是来自某个梦魇生物。
远比那最初级的梦魇倒影,要厉害上百倍千倍的家伙
而它很可能,此时此刻就紧盯着他们两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说辞。
这样想着,奥斯汀·凯德不由得毛骨悚然。在来这里之前,他从来没想到这里的梦魇病症会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一把“梦语者”左轮,是绝对无法应付的。
得申请支援才行
“奥斯汀先生?您,您还在听吗?”
一声焦急的问询,把他从紧张纠结的臆想中拉了回来。
“啊。我在听。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也相信你了你正在被极其厉害的噩梦纠缠着这也正是我非常担忧的地方。”
“但说实话,我们现在最根本的问题——是要在你夫人苏醒之前,找到破局的方法。离开这层梦境的方法。越拖下去只会越危险。”
“而且,还有个更棘手的问题我们真正的敌人,除了那只恶心扭曲的大蜘蛛外,我怀疑还另有其人啊。噩梦背后的操控者,还没有现身。”
“一步一步来吧。我们的容错空间还有很多。大不了这次失利的话,下次再来吧。”
男人倒是非常乐观地笑了笑。或许,糟糕倒霉的事碰多了,当强颜欢笑都变成了件轻松的事。
但他心底掩藏的那些情绪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奥斯汀的眼睛。
那是痛苦,绝望,疯狂,压抑的呼喊。践踏他人尊严的那股暴力冲动散布了他心神的每一缕阴霾。但他却希望用表面的宽容,友善,冷静来让别人放松警惕。
这样的人,一旦给他找到机会,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使出无数变态手段,来满足他私人的欲望。所以,还绝对不能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