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终于抵达了房间,以往我从未觉得这条路有今日这般漫长。我想躺下却因背后的伤痕疼痛不已,只得扑在床上,幸运的是父皇来了,我看见了我的伤口,用手摸了摸,我顺势大声叫唤,父亲担忧的说:“是我把你弄疼了吗?”
我则伤心的大叫的说:“是那先生把我打疼的。”其实那不至于疼的大叫,但可能第一次被外人打成这样,不是小孩在外受了委屈都会回家找大人倾诉,以求给那欺负人的人讨个说法,我想用这大叫声告诉我父皇我的可怜,让他心里的怜悯之心让我有复仇的机会,并借此将他换掉。
父皇没有说话了,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见父皇这般,又大哭起来,越哭越大声,以求激发父皇的同情心,那种父亲的保护欲,但后面的那段话,却是直击我的痛点,也是我最不愿父亲提起的,“他为什么打你啊?”我先是顿了一下,我明了父亲知道先生为什么打我?我的不上进宫里已经人尽皆知了,这早已不是秘密,我本想在父皇这里找到一丝寻求尊严的希望,但是没想到他尽是踩灭最后火苗的人,我十分清楚自己理亏,即使我厚着脸皮继续装腔作势,但我也知道这不过是在黑颜料里加了一点白颜料,那是没有用的,我知道父皇这次是不会站在我这边的,那位先生在做的正是他想做的。
正当我哑口无言时,侍女敲响了房门:“陛下,这是张先生送来的药膏。”父皇开门接过那盆黑色的粘稠液体,拿起端详起来,凑上去嗅了嗅,说:“这个药我以前也用过,好用的很,来,我给你擦上。”说罢他就用手抓起那令人嫌恶的药膏欲要往我身上抹去,不知是害怕这药膏可能会刺痛我的伤口,也或许是讨厌那个张先生,我立马拒绝:“不要,我不要用他的东西。”
父皇不解:“为什么?这个效果很好的。”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别人抢了你的稻子,又给你留下种子让你重新种,赶明儿又来抢你的,你会愿意吗?”父皇被哑住了,不过一会他又仍不住的笑了一下:“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一样呢?他不是土匪,他能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让你以后在我的位置上更能站的住脚,更能得心应手。”
“可是我不想但皇帝,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我不再是皇帝,而让别人乘机当了皇帝,那你以后的生活将不会这般滋润,如果你莽莽撞撞的当上了皇帝,自身见识不够也不会有个好的下场。”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父皇转过身去,强迫的说道:“明儿个你就跟我去上朝,随后再到张先生那儿去,记住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要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说完他就走了,继而消失在这黑暗中。
我想我再也不会对父皇说起换先生的事情了,我想我的悠闲将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找上我了,安逸,安逸,我终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终究还是得看别人的脸色,我要自己报仇,自己闯出一份天地,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捏紧拳头,我仿佛感受到了欲求不满的感觉了,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挣脱父皇的庇护,逃离这个皇宫,去到没有人管我的地方,可惜我终究还是没那勇气,我常听宫中的侍女说起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繁琐,多么的令人生烦,他们每日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如果我桌上的山蒸海味,我深知没了父皇的庇护,我就和那些地位卑劣的人毫无两样,我无法放下我的这份令我高人一等的身份。
看着满朝的文武官员齐声向我父皇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洪亮气派响彻整个金銮殿,仿佛整个殿堂都随之颤抖,我不禁崇拜的看向父皇,他那坚定的眼神,全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知不觉的忍不住臣服的气场,好像他身来就是皇帝,即使将他的龙袍脱去换上乞丐般的破烂衣裳,将他的头发浇满油,然后再把他推进泥泞里也阻挡不了他散发王的光辉,那气场是如此令人着迷且悄无声息。我想下看去,仔细的看过他们的面孔,有的是如同狗见到主人的那份以示臣服的乖顺,当然自然也有像在野外生活长到半岁的野猫中途被人抱回家养起来,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逆反或者说是自傲,那种你我都是同类,只不过现今我寄人篱下,我跟着你有肉吃,若你稍微受了一点伤,我就大可能会扑上去要你命的感觉,即使离开你,我也能照样活得很好的感觉。在这人潮中,大多我都是较为棉绳,而我乐于在这群人流如潮的人群中找到那个张先生,但即使我再怎么费尽心力的寻找他,却仍是找不到,越找到后面我越是心急如焚,他的样子是那样的深刻,那样的难以忘怀,我可以保证我是绝对不会看走眼或者错过,我寻找的那般仔细至少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个几十秒,将他们的五官,面部轮廓都仔细的打量个清楚,但仍旧没有找到过即使跟他长相相近的人,我不愿承认,我来来回回的找了个五六遍,但现实是无论我再找上上百上千遍,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人群里。我心里不由得暗想到:“他难道仅仅是个教书先生?”
或许是我的复仇欲望太大了,他在教书时,我都一直在思索如何将这仇报的痛快,报的解气,犹豫他是单独教我,自然很容易就清楚我是否有认真,他将书放下,拿起戒尺走到我的跟前,由于他的高大挡住了太阳散发的光亮,洒在我脸上的阳光立刻变成的阴影,潜意识将我从思绪中带了出来,当看见那高大的身躯不知何时来到我的面前时,我被吓得直往后仰,看见他那张严肃的脸,我又不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因为心慌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冷冷的对我说:“出来!”不得已,我心里即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无法拒绝。
当我出去后,他已拿起戒尺等偶多时,不由得我说什么,就举起戒尺往我身上打去,嘴里说着:“这药这么有效?这么快就忘了疼。”肉被戒尺打出响亮的声音,我因太过于疼而跳了起来,昨日的伤口还未愈合,遭到戒尺的打击,又一次流出了鲜血,我疼的眼睛紧闭,全身都是紧绷的状态,我忍不住的去捂住那流血的伤口,却因刚刚紧张而流的手汗沾到到伤口处弄得更加疼痛,我疼的快要失去知觉,疼的想要去死,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嘴上也不饶人的骂道:“姓张的,我跟你没完,我草你妈的,跟你没完。”像我这样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的人,是很少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不知道这些词语,只是因为没有地方说,大家都很尊重我,甚至敬重我,很少有人有敢这样对我,说了也会影响自己的风度,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别人所说的所谓的“高贵”“优雅”。我逐渐从确切的感受到疼痛接而到只体会到伤口散发的麻麻的感觉。张先生见此又狠狠地甩了一下,这一次我又感受那份透骨的痛楚,嘴上也妈的更加难以入耳,他这一击给我打的已不知如何还手,我的脑袋还是泛迷糊,意识开始混乱,只知道自己在被打,如同一个奴隶一般被人任意的鞭打,我只顾捂住自己的伤口,已不再想到别的,骂人的话也变成求饶的话,带着哭腔求饶:“张先生,别打了,求你别打了,我知道错了!”那个张先生却好似听不见死的,只顾自己抡起又甩,甩了又抡,经过几轮毒打后,我已无力说话,更无力逃跑反抗,只顾挨他的毒打,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地域,看到了自己的脚正不受控制的向里走去,渐渐地,渐渐地,我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恍惚的听见他们说话,父皇带着责备的说:“你怎下如此狠手?”
张先生也自责的说:“我也不知道会如此严重。”这句话他说的如同一个小孩做了错事怕大人责备而发出的生气。他有些慌张,似乎他也乱了阵脚,我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慌张,我以为这样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慌张的了,我猜测他也是怕我父皇怪罪,心里正寻思判他个死刑,不行先打他个五十大板在让他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父皇哀叹的说:“你啊你,你要我如何说你啊。”我听到那来回踱步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这是父皇所踩出来的声音,每当他遇见难产的事情就会有来回踱步的习惯,杀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您还在犹豫什么呢?他可是快要将你的孩子给杀死的人啊,您还在犹豫什么啊,快点杀死他啊。可惜父皇并没有如我所愿,他停下了踱步,我将眼皮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隙,像是鼠洞里的老鼠从那小洞里稍微的探出头来观察外面。房间的灯光昏暗,只有几盏灯在那泛着微弱的灯光,但仅仅是这几盏灯仿佛就能照亮他们的担忧,请原谅我无法很好的描写出那天夜晚的情景,那时候我一心只想让父皇置他于死地,我没有思考太多,自然也没有观察的这么多。
他不时转过头来微皱着眉看向张先生,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多到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又好像对他没有话说,只想对他责罚,但又碍于种种原因而无法执行,张先生坐在凳子上,脚不停的走着,时而站起走动两下,时而坐下,父皇则背对着光看向窗外不时也扭头看向我这边,为了不被发现,我只得将眼皮完全放了下来。后面父亲时长叹气,张先生也时长到我床边,轻轻的把我的手托起,左右打量了一下也叹气说道:“唉,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声音好似一个进入暮年时的人想起以往做的错事而又无力悔改而感到自责。
父皇也叹息说:“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走吧,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张先生听了这话,先是不为所动,而是轻轻抚摸了我的手,又叹了一口气说:“哎,都是我的错。”说罢将我手轻轻放下,然后跟着父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