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顾佑沉睡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没有他,而是一个几十年前的遥远故事……
梦中的景象不是肃杀的晚冬,而是宁静祥和的暮春,有山、有水,显然不是那几乎一马平川的吴郡,那时还没有出生的顾佑也许会从书上得知,这里叫做“会稽”。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时纷纷放下平时的工作来到溪边。男人牵牛饮马,女人沐面梳妆,儿童则纷纷跃入水中嬉闹。欢笑声、水流声、嘈杂声在山谷中回荡许久,温暖湿润的空气中荡漾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此时五胡乱华、中原陆沉已有多年,而司马皇室则偏安江南一隅。整个北方深陷于连绵的战乱中,汉人胡人的政权如走马灯般你来我往,民众更是朝不保夕。相形之下江南的东晋小朝廷虽然也时有变乱,但战火从未波及到浙东山区,因而这里百姓尚可安居乐业,维持温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农活颇为繁重,也难免受到地主盘剥,较之北方百姓,则不吝于天堂了。
连绵的战乱几乎摧毁了儒家法统,在胡汉纷争的北方儒学已经几乎销声匿迹,在东晋正朔所在的江南儒学也渐趋冷遇。佛教自东汉时从西域传入,在北方或有发展,而在南方只会被斥为“胡教”而更受冷遇。三教之中,唯有主张清净自然、长生成仙的道教最受饱经战乱的统治阶级和普通民众的一致欢迎。不但士子多习老庄玄学,好谈玄论道,民间也是大小道派层出不穷,知名者有天师道、太平道等多家,而最受朝廷看重的大门派莫过于灵宝派。这种崇道风气甚至波及到极为偏僻的岭南以致云南,而这座小山村也毫不例外,在山脚处就有一座名为“清和观”的道观。
几乎没人注意到,一座灌丛极盛的小山上,正有两个身影在注视着嬉闹农人的一举一动。二人皆著青布道袍,披八卦氅,带九梁巾,显是道士装束。其中一人年岁稍长,四十出头光景,矮而微胖,面色红润,略蓄短须,手持一柄玉如意,富态端庄,深藏不露;另一人是青年,二十四五年纪,体瘦且高,长须飘飘,背负仙剑,雄姿英发,气度凛然。两人漫步于山上泥泞的小道之上,衣袜却不见泥污,虽然步伐看起来不重却响如洪钟,显是修为高深者。
“这些农人啊,他们经日操劳于自己的稼穑之务,辛苦奔波,不论寒暑,只知饥饱与疲困,悄无声息地出生,而又悄无声息地去世。他们从不知道山外的世界,不知道他们有朝一日也有可能像江北的难民一样为性命担忧。他们都是不懂天道的蟪蛄啊——”瘦高者发话。
“此言谬矣,这些劳作于斯的人们虽然忙碌而疲惫,但他们清楚自己操劳的目的并且乐于为之努力。男耕以为食,女织以做衣,日落归家后与子女同享天伦。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符合天道的。”矮胖的年长者回答。
那矮而胖的年长者为当世高道葛洪,而身旁瘦高的青年则是他的大弟子王羲之。葛洪乃是丹阳人,曾任太守之官,失官后偶得天书五十卷,其书内容近于道家,遂以其书修道。经三十余年而悟得灵宝大道,开创灵宝派而任掌门,如今灵宝派颇为兴盛,人才济济,繁盛无比。
王羲之是琅琊人,少以天资卓绝著称。因门第高贵而得以顺利入仕,起初也曾热衷儒家入世报国之心,然而由于司马家朝廷的昏聩而难有成就。遂由儒入道,拜葛洪为师。其人工书法,又善剑术,能以书道入剑,剑法自成一家,持一把名为“金庭剑”的仙剑。作为灵宝派下一代最杰出的弟子而被公认为掌门接班人。
二人望着田间的那些农人良久,随即凝神聚气,双脚就地一踮,腾空而起。王羲之以气御剑,葛洪手端玉如意,同时从山头上飞起,朝着小村的道观清和观方向,而诸多农人戏水的若耶溪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二人从约莫百八十丈的高处飞越若耶溪,从农人的头顶掠过,而这些村民们大概是太过忘情的缘故,竟然对他们头顶两个疑似“仙人”的存在一无所知。不过事实上,在二人飞行的高度常人大小的物件基本上只有蝇头尺寸,掠起的风声也远不如地上那般清晰,淳朴的人们并不会为自己一时的“看花了眼”大惊小怪的。
葛洪与王羲之就这样降落在清和观门口。这道观规制甚小,不过面阔三间进深二间而已,其屋檐也显然不可能高大,对于身高近九尺的王羲之而言,屋檐已经几乎与他的头顶平齐。葛洪先一步跨过门槛,王羲之随之弯腰迈入,两人就这样进入了即便在白天也相当昏暗的清和观中。
清和观中供奉的神像并非正规宫观所供之三清,而是天地二神,那天神应当对应玉皇大帝,地神则似乎是后土,它们的轮廓则在昏暗的烛光中难以看清。显然这里的民众在道教信仰中掺入了粗陋的民俗思想,而尚难以理解三清大道。但村民的信仰也是相当虔诚的,这从屋里的摆设虽然已显陈旧但仍算整洁,而且室内也无一处蛛网可以看出来。
“这两尊神像在凡人眼中不过是区区木胎,许多修仙之人对俯拾即是的神像是否确有真神在其中也备感怀疑,那么就让贫道展现出神灵真正的力量吧!”葛洪朗声道,王羲之在一旁和之。
葛洪将玉如意握在胸前,向前平举,施法注灵。天神之像很快被玉如意放出的真气所笼罩。玉如意是水系,放出的也是温润的蓝光,原本的神像在茧状的蓝光中隐去不见。随着葛洪施法的继续,茧状的蓝光迅速增高,形状也变成塔状,那蓝色真气对屋檐视若无物,很快就聚集在了屋顶上,最终蓝光中则出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如果能到近处可以发现那人头梳双抓髻,胖而微须——并不是什么村民心目中的天神而是葛洪本人的形象。
王羲之使用金庭剑为地神像注灵,金系的金庭剑放出的则是与玉如意全然不同的金光,很快也出现了一个大小与“天神”相差无几的光塔,真气中出现的人影则是王羲之长须飘飘的清癯样貌,也就是远处看不太清的村民眼中的“地神”了。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或是由于童稚之人眼力最为敏锐的缘故吧,率先发现了清和观那里出现的炫目神光,惊声叫了出来。那神光一青一黄,似彰显天地之意,其形为塔状,高可达数丈,且光辉极为明艳绚烂,与初升之日相若。神光中隐约可见有人形,大概是天地之神的显灵吧!
惊异的众人纷纷奔向清和观方向,青黄二色的神灵也是一览无余,光芒之烈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他们平日供奉神仙已有百十载,而真正目睹显灵还是头一回,再联想到之前从若耶溪上凌空飞过的两个身影,一定是自己多年拜神的诚心得到了报答!就此村民们纷纷向着神光下跪,叩头行礼,“无量天尊!”的呼声此起彼伏,而村民之心却又各异。风烛老人会为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目睹神仙而感动,青壮男女则会欣慰于自己平时的辛勤劳作终于不辜负了神仙,而无知儿童只会对突如其来的“神仙爷爷”感到好奇……
“足矣,凡人之心可测!”葛洪示意王羲之道,二人随即逐渐收回自己的真气,飞离了清和观。那青黄色的华光也在持续须臾后,最终便归于消失。
此时太阳的光芒已经极为暗淡,只在天空的最西侧尚泛有一抹银灰,愈向东愈深,到最东侧已变为深紫色,一颗橘色的大星现于西南方向,在日光消退的时候也显得有些亮眼,乃是长庚之星。农人的欢闹之声也随着日光一并消退,他们牵牛扶犁,重返平日居之茅舍,彻底结束劳作而归于休息,心里则大多仍对神仙显灵的奇特景象感到震动。
这个得到葛洪与王羲之加持的小山村从此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多了一层幸运。从此之后家家的屋灶都无须刻意清扫而光洁如新,几乎所有村民都能无灾无害享有耄耋之寿。更引人注目的是:二百多年后江浙之地终究难逃兵燹的时候,浙东诸郡县几乎无一幸免于侯景叛军的残酷烧杀,唯独这个小村却能毫发未损,似乎那些叛军都选择性的迷路了……
而葛洪与王羲之此时正在漆黑的夜空中御气而行,抬头可见并不算太明亮的北极星,如同一枚含于深海之中的夜明珠,幽幽地发着青白的光,稍许为二人指出了方向:他们是向西而去的。
“那些凡夫俗子们并没有看清楚光影中的人像是什么,就纷纷倒头而拜。而当我们真正飞掠他们头顶时,他们却毫不在意,看来凡人果真如此啊!”王羲之这样对师父说。
“我们的形象并不算出众,真被那些村民所发现也许反而会降低‘仙人’的神圣性。相反,如果他们看到的是那些光辉熠熠的高大影像,这才能让他们相信他们看到了至高无上的道君上神。不过虽然我们的仙法修为已经足够让装点出凡夫俗子所能想象到的‘神仙’,但是我的修为越高,就反而越感觉自己离成仙越远”葛洪解释道。
“修仙之事,古往今来被世人广泛渴求,有人渴望的是长生久视,有人渴望的是神通广大,有人渴望的则是逍遥无为,有人有欲,有人无心。可是揆诸今世,竟是无一人成仙而又无一人可成仙!”葛洪喟叹。
“可是,上古时仙人的事例似乎十分多见,诸如广成子、安期生、麻姑、彭祖、尹喜、庚桑楚、列御寇、庄周等人,他们是怎么能够轻易修炼成功的?”王羲之不解地问道。
“上古时仙人多有,那是因为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下凡教化万民,而带来浓郁仙气,因而当时之人可以借助仙气滋养成仙。自道德天尊骑青牛而去后,仙气就日益稀薄,最后一个能够依仙气修成仙人的大概是曾注道德经的河上公。如今所剩的仙气已经难以捕捉,若用来强身健体或可,而绝无可能用于成仙。”
“那还有没有成仙的可能了?”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要有十分的天赋。比如淮南王刘安,天生聪颖,曾在梦中悟道而完成《淮南鸿烈》三十卷,后于八公山成仙,世人多以为他被汉武帝所杀,殊不知他已然飞升而去,从修炼到成仙,刘安用了大约三十年。再比如天师张道陵,他悟得正一之道,于鹤鸣山开宗创教,即天师道,修炼经年后于百岁成仙,他一共用了约六十多年”
“第二种是要借助绝世法宝,这其中最为典型的是汉武帝刘彻,他是修炼五十余载,常有服食各种仙草灵药,最终借助东海所出之太初仙剑而飞升,他也是唯一成仙的帝王。当然这第二种本身也需要有十分了得的天赋。”
“以你我之资质,在当世或许可称一时之选,但与张陵刘安等前辈仙人还不能相比,如果有机会得到如同太初仙剑那般的绝世法宝,或许有些许可能成仙。”
“师父,为什么你对修仙一事如此渴求?”王羲之不解地问道。
“隐隐有感,不会超过三五十年,神州大地将会有大劫来临,与那五胡乱华相比怕也是不遑多让。三千年前曾有灵宝天尊下凡济世,于涿鹿平定邪魔凶灵,铸鼎以定华夏,变劫为运。今日之劫,亦需要一有仙人之修为者,才能平安度过,否则这万千生灵怕是有凶无吉了。”
“现在我们得到了一把几乎完成了九成的中剑,如果勤能锻炼,或许有可能在大劫将来之前完成它,然而它似乎隐隐有凶气,需要找到一位有足够天赋的人去驾驭它,才有可能转危为安,如果做不到,那么……”
王羲之作为跟随葛洪已久的忠诚弟子,自然晓得这“中剑”的含义:修道者十人九持剑,因而仙剑与仙人的名声几乎不相上下。凡人只会单纯羡慕仙剑,而对于道中人而言,仙剑是严格分为上中下三等的,等级越高的仙剑自然越为罕见,而它们的威力差别也近乎云泥。
下剑必须以昆仑山万年琼玉或是北溟渊中寒铁一等的珍贵材料,经数十年之锻造、上百年之磨砺,方可成剑。得一下剑足可行遍江湖、以一当万,若有下剑出世,已足为皇室藏珍。王羲之所持的金庭剑也只不过是一把下剑而已。
中剑已不能由凡间之材所铸,必是仙界珍宝坠入人世。磨炼须五百年以上才能成器,得一中剑则可平定四海、一统九州,或可助修仙者飞升成仙。中剑只有两把问世,其一是汉武帝所得太初仙剑,他借此剑成就破匈奴、定蛮越、平西域、收扶余之不世功绩,又得飞升成仙。
至于上剑,则是不可以言喻,不可以形传,其威力无人可测,至今无一把可信的上剑存世。世人传灵宝天尊降世时曾携一上剑,以此于涿鹿灭魔平妖,但无人可知此事真伪。
而二人所得的“中剑”一事需要从头说起,约四十年前,在鄱阳湖畔一草庐旁有灵石从天而降。灵石神力非凡,草庐所处的土丘竟倏忽拔地而起,化作一座高数百丈之山,且山上草木繁盛,仙气氤氲,飞瀑连珠,鹤鸣松间,俨然仙山模样。同一夜,布阵于江北的羯人军队不知何故被全数戮灭,已成惊弓之鸟的东晋小朝廷从此转危为安。日后皇帝寻找到这座仙山,御赐名“庐山”,它也成为修仙者的圣地,在齐鲁之地沦亡多年的时日里,庐山几乎承载着原本属于泰山的精神寄托。然而仙山亦多奇峻,庐山也不例外,其上陡崖遍布,攀登极为不易,再加上庐山山顶的那块扑朔迷离的灵石缘故,浅尝辄止的“修仙者”们也大都是登至二三百丈处便却步,因而没有一个人知道山顶有什么,或者哪怕庐山有多高。那块灵石的作用也是传得神乎其神,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灵石乃是人间进入天界的“锁钥石”,凡敢去拨弄得必遭受不可想象的天谴。
又二十年后,刚刚崭露头角的葛洪,正游历于荆扬平原中,作为虔心的道门中人,他也有意无意地踏上了寻访庐山的道路。
和那些浅尝辄止而又半途而废的人不同,他没有急于挑战庐山,而是先在在鄱阳湖畔遍访周遭乡民,试图问得灵石之究竟。然而即便脚上麻鞋已然踏破仍然所获甚微,乡民所传达给他的多半是些别无新意的老调,诸如天界“锁钥石”云云,显然不能让葛洪接受。再三碰壁后,踌躇的葛洪在一个夏日的早上,仗着他的月轮剑,去飞跃鄱阳湖攀登庐山寻访那块灵石。
夏日上午的鄱阳湖,只有微风拂过湖面,因而湖上波澜不惊,如同翠绿的丝缎一般柔滑,点点反光则似丝缎上绣的银边,不时有水禽展翅飞过,呱呱相鸣,却更衬托了湖上的宁静,湖边是葱葱柳树,在晴朗的仲夏之阳下泛着鹅黄、颇显暖意。湖面上倒映着天空,白云疏落而太阳灼目,其间有一个快速移动的小小身影,那是葛洪御剑飞过。
葛洪脚踏月轮剑,在湖上飞行,虽然相去甚远仍然能看见自己西北方向的那一片高峻,山头几乎没入云中,他料得那定是庐山了,便调整方向、直向那里飞去。
飞入庐山之中,双目所见已有明显不同,苍灰的山岩和深碧的植被取代了大湖上见着的黄绿为主的湖水和植物,空气也由暖转凉,抬头即可看见青云丛丛。葛洪心不为所动,身向前稍倾,扬起剑尖向更高处飞去。
葛洪双目微瞑,理顺中气,吐纳自然,不顾身侧越发猛烈风声而一路越飞越高,转眼间已经飞到距湖面二三百丈的高处。重新睁开眼睛的看到的风景已然完全不同:他已经身处于云海之中,各处山峰都没有露出自己的全貌,四处充溢着凉爽宜人的水雾,云中七色彩虹恍恍惚惚,苍青的古松舒展于绝壁之上,不时甚至有鹤鸣之声传来。更远的地方可以望见那尚养在深闺的大瀑布,飞瀑水帘不算太密,加上瀑布倾泻而下的悦耳声音,让人把那瀑布与仙琴相联系起来。再度俯瞰脚下,鄱阳湖已经隐去不见,唯余漠漠白云。徜徉于其间,知其真无愧于“仙山”之名。虽然峰顶仍然迟迟不肯展出其本来面目,但若循着四周山峰的方向,似乎也能大略摸出一条通往山头的路线。
葛洪沿着那并不能用肉眼看见的“路线”前行,一路在林立的峰峦间逐步提升高度。空气越来越凉,间或有丝丝冷意,而呼吸之间也能感到一种极为舒适和清新的滋味,这种滋味不仅仅停留于肺部,而是能够流转于全身的经络血脉之中,使得四肢百骸都能受其雨露,位于脐下的丹田更是能够感受到气的注入。感受到这种奇异感觉,脚踏仙剑的葛洪也是心潮澎湃,这很可能是那传说中难以捉摸的“仙气”,如果能够抛弃凡间的一切俗务在这里长居,也许有生之年真可以成仙!
仰头望向西北方——葛洪所推断的峰巅方向时,更令他难以想象的奇景突然映入眼帘:
只见有虹光从云间的狭缝中倾泻而出,如成百上千的彩练一样蜿蜒着流向四面八方,飘忽不定,时而一束翠绿的虹光悬垂而下、葛洪都几乎触手可及;时而几缕杏黄的虹光盘旋前行,周绕山头数圈;时而又有浅碧的虹光由一束骤然分作多束、和兰花绽开大同小异……而那稠密的云雾也被染上了虹光的颜色,在丛云密布天光暗淡的庐山中可谓豁然开朗。虹光中有众多小小光点四处洒落,正是暮春落英之景,一如葛洪曾在山下目睹的那样。偶尔有风拂过使得云间裂缝稍大,他得以窥见那虹光的源头:那是一处由七彩之气凝成的花球,花球之外光晕闪烁不定,细细凝望隐约有各色鲜花闪现其间,令人有目眩之感。从同一方向传来的还有似歌似啸的声音,其声绵长高亢,多用变徵以上之音,似是龙吟,漾于沧沧云海之上。如果再考虑到那氤氲清爽的仙气,也许山下那些老乡所说的“天国锁钥”并没有错?
见那奇景,葛洪也似乎忘记了飞行。他木然地站在月轮剑之上,久久没有回神,只是让身体随着剑的惯性继续前行。这前所未有的美景,若以文字喻之,大概当属《九歌·云中君》里的句子最为贴切:
“浴兰汤兮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