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很厉害吗?”
“说话啊你这个奴才!”
“别跟他废话,打死他!”
赵府演武场旁边的拐角处,南云抱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任由对方踢打,他都没有还手。
施暴的人同样是赵府外奴,他们不敢太放肆,脚丫子没往南云脸上招呼,怕被管事看出端倪。
凭借这几年在赵府学到的武艺和体魄,南云硬扛着闷不做声。那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外奴,打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就没有了继续施暴的兴趣,巡察的府卫靠近,几人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白日里,南云的爷爷吃了责罚,挨了鞭刑,爷孙俩失了势,嫉妒他的另外几个外奴,就在这里对他下了黑手。
南云知道仅仅是这几人,没有胆子敢在府上动手。要赶紧完成任务,回去看望爷爷,他就没有还手。
起身,他忍着疼痛拍干净身上的脚印和尘土,一瘸一拐跟着消失在夜里。
在管事房领了差事,完成了一天事务,他尽量保持着正常的走路姿势,来到管家府外。
砰砰砰!
砰砰砰!
深夜,王管家的府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南云在门外,敲了几下门扣,便用希冀的眼神,努力地看着门缝之内。
会不会有人来应门?
砰砰砰。
他敲得并不用力,只是因为夜深人静,敲门声显得很大。急切的少年,看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赶紧平定住自己所有的激动和希望,努力保持着平静,看着逐渐靠近府门的王管家,脸上换上了恭谨。
“这大晚上,谁呀?”
这句疑问,带着丝丝的不耐,王管家知道,要是主家的人来找他,就不是这么礼貌的敲门等待了,而是呼名道姓有事说事,他有些不耐的语气,让门外的少年有些紧张。
“王管家,是我,南云!”
听见少年在门外自报名号,王管家脚步一顿,仰头看了看就快落下的月亮,微微一叹。
随即,他停下脚步了。
“哦?南云呐?有什么事吗?”
爷爷就快死了,可少年不敢开口,求管家救助,只是深吸一口气后,尽量用平静的语调,恭敬回道:“管家大人,您能赐予南云一管续命膏吗?”
他也看见了院子里的管家停步,紧张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只能祈求一份续命膏,他可以出钱买。
王管家似有为难,轻轻一甩手,还是走了过去,拉开了门栓。
心里保持着十分希望的少年一下抬头,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破防,他仰头看着夜色下的管家,脸皮不自主地抽动起来。
他明知故问,怎么会这样?
“南云,这是主家之意,我只是一个小小管家,你要我如此,不是为难我么?”王管家变得沉稳,语气里没有了刚刚的不耐,少年一下瞪大眼,然后,有些失语。
渐渐地,他低下了头,嘴角抽动。
他失望,很失望,平日里,由于年龄相近,王管家和他爷爷很是交好,可少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王管家也不愿意帮助他爷爷接续一命。
只要给他机会,不管去到外面的灵墟之中有多危险,他都要带着爷爷去试一试,他不想爷爷就这么满含冤屈地死在路上。
而且,他们来到府上做工多年,已经没有家了。
“灵墟之内立足不易,南云,不是不愿意救你爷爷,只是二少爷和三小姐今日里胡闹了许久,老太爷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你我这些鸡犬的生死,我不能帮你救爷爷,几位小家主要是一个不高兴,你让你爷爷如何放心你?你明白么么?”
是啊,平日里交情再好,又如何值得对方冒着被怪罪的风险?
少年一下有些泄气,也有些感激,王管家不愿意帮忙,至少,还愿意见他一面。对方也只是分管偏房琐事的管家,也是灵墟里努力讨活路的人。
情绪所致,他此时下意识忽略了对方的拒绝,其实是为了他好。
“对不起,爷爷已经让我不要来找你了,是我偷偷跑出来,管家大人,对不起。”他慌忙道歉,转头就走。
灵墟之中,凡俗之命薄如草芥,像他们这样没有修行资质的人,一辈子,最好的命运,就是成为一家主家的奴仆,任劳任怨,安稳渡过一生。
若是在灵墟独行擅闯,多半是横死野外的命运。
心里怀着深深的失望,少年听见王管家的话以后,半点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了,他要趁着夜色,把爷爷带到外面去,越早越好,哪怕只是寻得一株续命草,也还是会有希望的!
看着少年急切离开的神色,王管家面露不忍,他也明白此时的南云听不进去话,怨恨着自己。
不过,他还是挥手道:“去吧,等你爷爷走了,你到府上来领一点钱,让他,体面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