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珂辰虽然有想过,自己可能在某次极度危险的任务中不小心丢了小命,也可能是兔死狗烹,这就当自己跟错了人的代价,只求能穷尽一生可以加官进爵,荫蔽后辈。
可监视白三的任务像是永无止尽,本以为结束了,何尝不是另一种开始,无非换了个地方重新监视罢了。
如今又过了两个月依旧没有任何指示。他也干脆不装了,每日白三酿酒他便一旁小坐,顺带蹭点酒喝。
自己虽然现在不受待见,不过这些小兵杂吏也不敢多过问。
白三当他是空气,他自己也清净地喝着闷酒。
终于这天,白三忙里偷闲第一次给这个监视自己的人搭茬说道:“你从一月之前开始喝酒,开始只是一小勺,过了半月就要一勺半,现在已经要三勺一天了。”
“哦,难道每天几勺酒将你喝痛了?这里所有东西做得好没你的份,做得差了你就会掉脑袋,你又何必心痛?”澜珂辰回答道。
“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让我觉得你总有一天会被醉倒,然后我就可以偷偷跑掉了?”白三笑着问。
“我任务是你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我都要一一记录下来。其他的即便你想在这酒里拉屎撒尿我也不会干涉。”澜珂辰拿出一个本子,用舌头舔了舔毛笔,缓慢写着,继续说,“看守你的是这里的杨家军,纵然你跑出去了也不是我的过错,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干系。”
“作为一个监视的,你还真是差劲。”白三说道。
澜珂辰突然一脚踩在白三的脑袋上,将他的脑袋狠狠踩在地上,说道:“我忽然确实想你逃跑,所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你了。”
白三稍微挪动位置露出鼻子嘴巴勉强呼吸,却接着大笑起来,“你这一辈子只能做做监视别人的垃圾勾当了。”
澜珂辰脚下不自觉更加用力,甚至想一脚将他踩死,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在此时,一个推着木车的老头子缓缓走了过来,是最近一直运酒的下人,看到两人的景象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道:“借过!”
澜珂辰盯了一眼来人,顿了几秒,一把将白三从地上提起,说道:“平日无聊,相互切磋打发时间。”
老头冷哼一声:“我就一个糟老头子,你们两个年轻人年轻气盛,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和我无关。”
白三收敛笑意对老头子说道:“堂堂一侦查校尉,居然对你这样畏惧,可看你也不像达官显贵,子嗣也未光宗耀祖,难道你也是个江湖高手?”
老头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啥子江湖,啥子高手,除了你们两,在这里人人都金贵。”
白三倒是一愣,撇眼看到澜珂辰挤出来扭曲到想要杀人笑脸,倒是有这意思。
“能成为定远侯的亲兵,即便只是府中下人也有过人之处。”澜珂辰居然一改往日嚣张,语气依旧平静。
老头子哼了一声:“只求澜老爷今后在街上见到老头子我,别一刀将我宰了。”
不多时老头子已经装好了酒离开了,只留下两个人继续沉默。
一直到深夜两人也丝毫没有困意,白三脑中思绪很乱,来到这里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澜珂辰却很明显根本没有从今天老头的羞辱中缓过神来。
只需要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
很明显,今天澜珂辰并不想只有自己不好过,于是突然对白三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白三故作惊讶道:“啊?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澜珂辰笑了笑,接着说:“听说你有平西城里的关系,可是这还不够保住你,马上你就要被安排分配到桂交前线去了,接下来你就神仙难救了。哈哈哈哈。”
白三听罢也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说什么,我在这里已经过了这么久,不也平平安的?我可没有杞人忧天的习惯。”
澜珂辰哼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平安过得每一天都是你用酿酒技艺换的,换而言之,当你不再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出这样的酒的时候,你也就没有了价值,你平西城的关系再硬,也鞭长莫及这战乱频频的桂交城。”
白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澜珂辰翻转个身,盯着白三的眼睛说道:“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最简单的,首先你会被要求不再做酒而是送酒,接下来会在某次送酒的路上或者任何地方,因为某种原因被杀掉。或者你会被安排进桂交军,成为守城大军的一员,而你戴罪之身注定再有才能也不可能混个一官半职,将军百战死,而你,出征最多数十次便连尸骨葬在何处都无人知道了吧。”
白三低头苦笑,说道:“你知道得挺多可不知道你凭什么这样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