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听娇杏发嗲,蒙着双目仰躺在逍遥椅上的王守业微微张开嘴巴,一颗剥皮去仔的葡萄,立刻放进了他唇齿之间。
嚼了咽了,王守业又将嘴一努,娇杏忙取了帕子擦拭干净,柔声问:“老爷可是吃腻了,要不要换些旁的?”
自从前天陈七来府上探视之后,将那账房的差事夸了又夸,这小蹄子便愈发小意殷勤了。
“不必了。”
王守业摇了摇头,顺势抬手捏了捏鼻梁。
“可是眼睛又不舒服了?”
娇杏顿时紧张起来,撇了果盘绕到小摇椅后方,替下王守业,小心翼翼的捏揉着。
“好着呢,倒是被这眼罩勒的鼻子不得劲。”
其实王守业的眼疾,远不似外面传的那么严重,养了这几日之后,那重影模糊的症状也基本消失了,仅只是受不得强光罢了。
但之前既然已经在皇帝面前,装的仿似深受重创一般,自不好三五日间便彻底痊愈。
再说了,他也不是那等爱岗敬业的主儿,能趁机多歇几日总是好的。
而且……
赖眼疾之赐,他还躲过了严府发丧一事,勉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叩叩叩~
就在此时,忽听得门外有人道:“老爷,东厂那边儿传了口信来,说是最迟下月初一就要把犯妇送往教坊司发卖。”
啧~
在家养了几日,倒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今儿是二十八吧?”
“是二十八没错。”
“托人给麻守备传话,就说我明儿……就说我今晚陪他去东厂走一遭,也好了去他的心病。”
等张安家的领命去了,娇杏立刻劝说道:“老爷,您这眼疾……”
“你不是想给你那弟弟安排个差事么?山海监的确危险了些,不如把人送到东厂去。”
“这……”
娇杏略一迟疑,忙屈身替弟弟道谢:“多谢老爷抬举!”
这小蹄子……
说到底还是更看重自己利益。
若换成是红玉,多半还会继续劝阻自己。
不过红玉却又少了她这股黏人劲儿。
啧~
这回去陪麻贵东厂买人,若是能选到个两全其美的就好了。
顺势想起那册子上的图画,王守业心下不由得生出些燥意来,反手揽住娇杏,胡乱揩了几把,心下忽又添了一条:
最好还是个胸襟宽广的。
正往胡天胡地上靠拢,突然间娇杏的身子就是一僵,弱弱唤了声‘姨娘’。
知是红玉来了,王守业这才放开了娇杏,却并无半点慌张愧色,笑着招呼道:“今儿怎么舍得离开书房了,莫不是又有什么进展?”
王守业既然要养疾,对符篆的研究,自然只能全权交托给红玉。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没出力,譬如说现下这逍遥椅上铺的,就是绘有符篆的棉布。
经他一连两日测试,这东西做褥子用真真是极好的,明明只有薄薄一层,但即便赤条条躺上去,做些移动联通的勾当,也丝毫不会硌得慌。